二格却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姐夫,还有一事,我姐姐说要请姐夫示下。关于这位小娘子,听姐姐说进府也有些时日了,人聪明伶俐,伺候主子也算得用,是否要收拾出个院子,再拣两个得力的奴才好生伺候,也不算委屈了人家一番心思。”
福康安一怔,没想到二格竟会当着香见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把小丫头收房,他当然早有此意,可此刻被别人貌似贤惠大度的说出来,却让他心里有些别扭。
难道是阿颜觉罗氏服了软,又不好明说,才想出这个法子讨好自己?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背后的姑娘就站出来到了自己身侧,瞧她身板略有些僵硬,脸上也仿佛凝了一层霜,“上一回刚刚教过二小姐,见老爷可是要预约的,今儿个怎么又是不请自来?”
二格倒是沉得住气,保持着一副微笑表情,“小娘子缠着我姐夫,不过是为了入府侍奉,我姐姐她心眼好,向来善待下人,见你巴结得如此卖力,才想着让姐夫给你个名份。我巴巴的赶来给你报喜信儿,你还不谢我?”
听到这,福康安已经明白了,这位二姑娘不是传话,纯粹是来找茬的。
他正想拉住香见,却见她眼角闪过一丝精芒,眼光似有些异样。
“香儿……”他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这个二格实在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生事,香见咬了咬牙,心中的柔情蜜意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听见福康安叫她,转头望望,忽然道:“爷,如今看来,二小姐这番好意,便只有一个法子成全了……”
“何法?”福康安见她神色古怪,不知道她又想出什么主意。
香见嘴角一弯,唇边虚浮了一丝笑意,“爷若要娶香见,那便只有休了阿颜觉罗氏,明媒正娶!”
“胡闹!”
愣了一下子才反应过来的福三爷,上前两步,把已经踏出门口的香见拽住了。
见她眉梢眼角皆是怒意,胸脯一起一伏,小声恨恨着地说:“反了你了,还跟爷叫板,回你屋里等着,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见她不服气的走了,再转脸看看二格,正是一副作壁上观的形容。
福康安不禁沉了脸,肃然道:“你姐姐有孕,有些事难免想的不周到,你既过府陪她,总要劝着些。你阿玛前些日子来信,说起年底你要进宫小选。我已经让二嫂帮忙物色了两个在宫里侍候过的嬷嬷,过几天就进府,好好教你学学规矩。总督府的小姐,总该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哪些话该说,还有哪些不该说,没得叫人笑话,连累了你阿玛的声名。”
福康安如此冷言厉色,二格的确没有料到,在家里四个哥哥宠惯了她,此刻想要辩解,却又不敢,只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等等!”福康安忽然想起了什么,“香见是乐户,这话可是你说的?”
二格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及此事,张了张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乐户贱籍,在世宗元年便已下旨废除了,二小姐请慎言。”福康安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出了房门。
一脸黑线的福三爷正急着去找小妖精算账,却看见吉祥一溜小跑径直朝他而来,气得一脚踢过去,“狗东西,跑哪去了?”
吉祥跑的太快,不留神挨了一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愣愣的一抹脸问:“爷,谁惹您生这么大气?”
福康安瞪了他一眼,“你不好好在爷门口守着,跑哪去了?”
吉祥一骨碌爬起来,端正跪好,“乾清宫李公公到了,说万岁爷有旨意。”
福康安一愣,自己刚从军机处回来,怎么又来了旨意?
他伸脚在吉祥屁股上又踢了一脚,“愣着干嘛,还不给爷带路?”
吉祥顺势爬了起来,那一脚不过在他身上印了个鞋印,心里不禁冒出个问号,爷刚才进门还时不时笑成一朵花,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脸?
唉,如今这爷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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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薛涛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