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晓星尘先回去睡了。

不二在床前细细端详着那个黑衣人，却没有伸手去揭他的面巾。

他不想看见那张让他无比憎恨和厌恶的脸。

他在想事情。

黑衣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那天孙棋芳的反应来看，薛洋能在短短时间就有如此实力跟黑衣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那他又为什么要从乱葬岗离开？

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薛洋的人在找他，那他的伤是薛洋的人做的？

还有，他为什么要杀那两个流氓？得罪了他？还是只是为了找一个栖身之所？

不二脑子里盘旋的问题太多，一夜未眠。

这一个晚上，黑衣人几乎都在昏睡着，眼看着桌子上的蜡烛快燃到了尽头，不二拿了一根新的点燃换上。

黑衣人微微睁眼的时候，正好那烛火明亮了，他觉得刺眼，又闭上，缓了一会儿，等适应了才把眼睛完全睁开。

不二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转开了目光，声音淡漠，带着些凉：“醒了？”

黑衣人没答，只问：“是你救的我？”

他的伤太重，本来想在那所宅院躲几天，吴畏他们找不到他应该就会走了。

昨天晚上听到动静，他以为是吴畏，刚把剑拿起来，就看见了不二的脸。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不是我，是星尘。”不二道。

当时黑衣人晕倒，剑掉在了地上，晓星尘听见动静过来，就看见地上躺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

后来才发现，另外两个人已经死了。

晓星尘于是要把黑衣人带回来救治，不二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答应。

黑衣人怔了片刻，突然笑了，笑声很虚弱，说话的声音更虚弱：“又是他……他又救了我一次……”

上一次晓星尘救他，把他背去了义庄，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

后来，晓星尘身死魂灭……仔细算算，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右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身上有伤，又只有一只手，有些费劲，不二就冷冷看着，也没有要去帮他的打算。

他倒是也不介意，自己靠着床头坐好，随意拉了拉被子盖住腹部，又看了看不二。

他看不二不顺眼，从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不喜欢，那种敌意几乎与生俱来。

可偏偏这个人他还动不得，甚至在那宅院里看见他，得知他没死的时候，他居然还觉得欣慰和庆幸。

庆幸他还活着，庆幸他没有死。

“我以为你死了。”他说，“听说你中了毒，后来阿洋又派人去杀你。”

不二冷冷的笑了一声，“那次的毒没有毒死我，他一定很失望吧？”

黑衣人摇了摇头，“阿洋应该不知道你还活着。”

毕竟，就连他也是才知道的。

不二不想跟黑衣人促膝长谈论过往，他们没有那样的交情，他只问自己想知道的事：“你在帮薛洋炼阴虎符？”

黑衣人看着不二，一双眼睛里烛光摇曳，却也遮不住里面的根根血丝。

“是，我在帮他。”他说得很骄傲，“我不仅帮他炼阴虎符，还帮他炼傀儡，帮他改进尸毒粉，帮他给各家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