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又剥了一个枇杷给晓星尘,因着有魏无羡在场,晓星尘虽从未把他看成小辈,也不喜欢端长辈的架子,但是毕竟不似阿箐那般朝夕相处,很多事情便不那么自然,因此,他迟疑了片刻,才把那颗枇杷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刻吃。
魏无羡知道自己的小师叔面皮薄,装作没看见般,淡定自若的喝茶,直到听见不二问他想问什么,他才放下茶杯,正色道:“周兄对于乱葬岗的事,仿佛很清楚?”
只是一句话,不二便明白了。
在蓝氏审讯时,他跟薛洋那个叫孙棋芳的门徒说了一些事,想来,是魏无羡放在了心上,却又碍于蓝氏人多,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才没有在那儿问。
不二浅浅笑着,道:“我胡说八道,诈他的。”
总不能说他对黑衣人的身份一清二楚吧?若是魏无羡要让他解释,那他可就解释不通了。
况且,他也不想让晓星尘知道黑衣人是谁。
永远都不想。
魏无羡不信,“诈他?你话说得那么准……怎么可能是信口胡诌?”
那笃定的语气,分明是对乱葬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且他还暗示那个人:他在乱葬岗有内应。
“周兄……”
魏无羡还想问什么,晓星尘已然道:“那个黑衣人帮过我和周助几次,虽是如此,却又对薛洋颇为维护,所以周助才会有此猜想。”
话至此,晓星尘的神色也肃然了些,“不过从孙棋芳当时的反应看,周助猜得不错。”
不二略微松了一口气。
好在晓星尘是全然信任他的。
他对晓星尘几乎没有秘密,却唯有这件事,半分不敢跟晓星尘提及。
魏无羡默思良久,终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半晌,他又道:“不知阴虎符是否出自那人之手,若真是如此,那我倒是想见见他。”
不二抬眸,正巧看见魏无羡眼中闪现的隐隐期盼。
真不知道,若让魏无羡知道阴虎符其实是他自己创的,他会作何感想。
晓星尘道:“若阴虎符当真出自那位前辈之手,现在他已经从乱葬岗离开,于我们而言,倒是好事。”
魏无羡便起身拱手道:“所以,还需劳烦小师叔和周兄,在薛洋门徒之前找到那个人。”
不二虽然还礼,却没有应声。
他实在是不愿意晓星尘跟那个黑衣人有接触,只要看到那个黑衣人,他就不可避免的会想起晓星尘遭的那些罪。
可于大义,却又不得不如此。
那天差点儿闯了祸,不二不准阿箐随便到处逛了,除非跟他们一起,所以阿箐便多半时间都待在客栈里。
她闲得无聊,有时候去客栈的后院打打弹弓,其余时间则多半是坐在楼下靠窗的位置喝茶。
她看晓星尘和不二似乎很喜欢喝茶,于是也学着喝了两天,却始终品不出什么好滋味来,今天的这壶茶她虽也倒了一杯,但是杯子在指尖捏了许久,始终无法下口。
这种带着丝丝苦味的茶水,两位哥哥到底是如何品得津津有味的?
客栈对面是一家布庄,而后是一条窄巷,此时,那窄巷的拐角处,正有两颗脑袋探出来,直直盯着阿箐的方向。
而这两人,正是前几天偷盗被阿箐发现,之后又被晓星尘教做人的两名汉子。
盯着阿箐那边看了许久,上面那颗脑袋问:“都安排好了吗?”
下面那颗脑袋道:“放心吧,我让人在她的茶里下了,等她喝了,我们就立刻把她带走。”
上面那颗脑袋摸着下巴,一双眼睛露出淫邪的光来,“哼!这小蹄子,居然敢坏我们的好事!等带回去以后我们先玩儿两天,然后再把她卖到欢场去!”
他话语刚毕,面前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雪白,一浅蓝,在阳光下,似乎有些耀眼。
因为两人是蹲着的,所以首先看见的并不是脸,而是衣袂,然后是剑鞘。
一把银白镂着霜花,一把通体碧色……有些眼熟。
再往上,他们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是什么人。
那不就是……不就是前两天护着那个小丫头的两个男人吗?
两名汉子受到了惊吓,猛地后退,跌坐到了地上,深知打不过,又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掉头就跑了。
不二:“……”
晓星尘:“……”
不二:“他们在做什么?”
晓星尘:“不知道。”
不二:“……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