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使着飞马来到那巨大的白色城堡大门前后,年轻皇子翻身跳下飞马,此时的他依旧取下了头上的花环带回了象征他身份的破损皇冠,而迎接他的则是负责照顾他一切的老管家汉克。
“汉克,父王母后怎么没有出来迎接我?为什么子民们全都一副认为我已经死了的样子?为什么会有新皇登基的谣言?”
年轻皇子几步就走到那名满头大汗的老管家面前,那是满是疑惑的双眼让那名老管家额头上的汗水变得更多了。
“殿下...新皇登基那不是谣传,新皇是殿下您的弟弟,斐瑞陛下,而先后正在寝宫陪着先皇...您...您回来得太晚了...”
老管家看着身材完美容貌英俊的年轻骑士,十分不甘心的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可是却又无可奈何的松开了捏紧的拳头。
“是么?是斐瑞么?父亲他究竟怎么了?”
离开了十年有余感觉所有一切都变了的赫利眉头紧皱的询问着自己父亲的身体状况。
“虽然有神官与牧师替先皇治疗,可是超劳过度的先皇身体还是每天都在衰弱着,而在使用生命力召回来神使后先皇的身体也越发虚弱了。”
老管家看着并没有太大反应的年轻骑士死死咬着嘴唇,他想要大声的为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呵斥命运的不公,可是此时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任何不甘都已经没有用了。
“是么?抱歉,让你失望了...”
在老管家让开身子后,从他身旁路过的赫利温柔的微笑着对低着头捏紧的拳头都流出鲜血的他道歉着。
“老臣...诚惶诚恐...”
赫利的道歉让那名老管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满与不甘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颊,不让自己曾经效忠的人看到自己丢人的一面。
年轻皇子穿着胸前镶嵌着各色宝石与魔晶的银色铠甲走在洁白豪华大气的城堡走廊中,身后那洁白可是却满是箭矢射穿的空洞,火焰灼烧的焦痕,剑刃斩开的剑痕,从中能够看出战争有多残酷的披风微微漂动着。
走廊两旁手持长枪腰间悬挂着镶嵌宝石的长剑的紫荆棘骑士团骑士在赫利经过时,身份全都是贵族且只会向皇帝行礼的他们全都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挺直了腰,虽然无法向赫利行礼,可是他们却全都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向他表达自己对这位皇子的尊敬。
“父亲,我能进来么?”
站在一扇巨大的双开门前,赫利解开了腰间金色长剑将它交给一旁的紫荆棘骑士,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确保自己不会太过吓人后小声的询问着屋内的人。
“进来...”
随着那一声并不威严甚至还有些虚弱的声音,大门被缓缓打开,=在大门完全打开后,赫利缓步走入了房间看着朴实无华的白色双人床上自己那满头白发的父亲,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地下了自己的头。
“父亲,您身体没关系吧?母亲呐?”
年轻皇子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皇位被夺取了一般恭敬的向自己的父亲询问着。
“她每天都是哭哭啼啼的所以我就让她回去休息了,你成熟了很多啊,赫利,是经历了一些我无法想象的事情,对吧?”
那坐在床上满脸微笑,虽然才五十岁,可是脸上皱纹却仿佛七十多岁的男人看着赫利眼中的温柔虽然任何人都能够看得见。
可是此时他却故意板着脸,压低自己的声音严厉的对着那半跪在自己面前,头发已经及肩,脸上满是胡茬,显得无比狼狈的长子询问着。
“是的,父亲,经历很多很多,最初的胜利,期间的失败,以及最终的惨胜,失败,险胜,痛苦,欢笑,生离死别经历了太多太多,不过我们最终还是杀掉了那一名打开深渊裂缝的大魔,斩杀了从深渊裂缝中逃出来的地狱魔王,永久性的封印了那一条深渊裂缝,多亏了马库斯,如果不是他拼死将昏迷的我从即将封闭的裂缝丢出来的话...”
单膝跪地谦卑且温柔的赫利向自己的父亲述说自己不久前经历的种种,这一场远征他实在是失去了太多太多,而每一次的失去都让他更加懂得该如何去重视眼前人。
“辛苦了,赫利,父亲为你感到骄傲,你是一名远超了我,了不起的王...”
老皇帝看着自己那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的儿子,如果他在早点回来的话,如果不是自己信了他已经死在混乱时空的流言蜚语的话,如果自己不是因为太过悲伤而被病魔击垮的话,如果不是西北部的魔王势力与帕洛阿尔托帝国咄咄逼人的话...
“父亲,斐瑞也将会成为一名比我更加优秀的王,我相信着一直都在努力的他,我所擅长的只是打仗而已。”
失去了太多战友兄弟,此时已经看开的赫利打断了老皇帝绝不应该在此时再说出的话,抬起头微笑着对他说道。
“那么,父亲,我该去和国王汇报这一次的损失了。”
半跪在地的赫利在老皇帝沉默时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倒退着离开了房间,在接过士兵递给自己的黄金长剑后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朝着城堡主殿走去。
“果然......是我回来得太晚了么?”
然而,本以为不会再有更糟糕事情的赫利却遭到了晴天霹雳,他一进入皇宫主殿便看见站在王座旁头戴皇冠神色紧张的女孩。
看着原本只是贵族可是现在却头戴皇冠的她,赫利沉默许久后,哪怕是听到自己弟弟越过自己第一继承人的身份成为国王都没有表情波动的他,脸上的痛苦一闪而过。
不过久经沙场的他很快便归为平静,然后走到了主殿中心向自己完全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弟弟半跪而下,并深深了低下头,不同于对自己父亲的尊敬,此时的他是在逃避,逃避着他在远征中就觉得会成真的预感。
自己弟弟斐瑞说了些什么赫利并没有听清,思绪完全混乱的他逃避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座巨大的城堡。
而当他完全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在军营里那间属于他的房间,如十年前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房间,被士兵们精心打扫的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一颗魔法灯的简朴房间...
“真的......是我回来得太晚了么?”
不知道坐在椅子上多久的赫利双手捂着头,完全陷入迷茫的他脑海里全都是自己十年间每天都会思恋的女孩双眼中出现的‘你这么没有死?’眼神。
自己为了国家付出了一切,在有人通报深渊裂缝出现后立马整兵出征,没有让地狱生物入侵自己国家边境一丝一毫,可是回归后却是不得不接受自己所爱的人期盼自己死在战争中的眼神?
“我...该去恨他们么?”
赫利双手死死的捂着头,一个是自己从小就喜爱有加的弟弟,一个是自己从懂事起便深爱的女孩,从回到圣都得到各种情报分析出自己‘被死亡’后必定会发生这种事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去恨自己的弟弟。
自己所率领的士兵被卷进异空间的深渊裂缝,没有补给,没有增员,哪怕是自己都不敢去相信自己能否活着回来,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必死的自己真的应该去憎恨同样认为自己死亡的弟弟么?
“我...是他们最亲近的人么...”
头痛欲裂,耳旁甚至出现诱人杀戮的幻听的赫利双眼在触及那被士兵们摆放在桌子一角的花环后瞬间惊醒,那浑浊不堪的双眼也恢复了清明,脑海中闪过那女孩灿烂笑容的赫利拉开桌子的抽屉将其中的剃胡须用的华贵小刀取出,这是她在他十六岁成人礼时赠送给他的礼物。
“我不能后悔,为了那些不能回来的人,我决不能后悔,否则,他们的牺牲不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么?”
手中按着小刀的赫利抬起手,面前缓缓出现一面由光所组成的魔法镜子后,照着魔法镜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与脸上邋遢的胡须,脑海里不断闪过自己所珍视的战友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如果自己继续颓废下去的话,这一幕绝对会在自己眼前重演。
“赫利殿下,有人在外面要求见您,他自我介绍说是一个商人。”
而在赫利打算挂断脸上的胡须,剃掉多余的头发遗忘这一切时,自己的副官马库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让他在会客室等一下,哪怕是谈生意也至少也要让我去洗个澡,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不是么?”
虽然疑惑为什么会有商人来找自己,不过并不打算拒绝与对方见面的赫利对着屋外的副将马库斯回答道。
“是的殿下。”
随着马库斯的回答,门外再次安静下来。
“果然...心已经没那么容易平静下来了...”
赫利看着镜子抚摸着刚刚脸上因为马库斯的敲门声而手抖割出来的细小伤口深吸一口气,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笑容真的是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