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抿了下嘴,才道:“……有一点吧。”
南山从餐盘里把那只小碟拿出来,推到梅川面前,说:“知道吗,有时候你要叫苦,别人才会记得给你糖吃。”
梅川低了头,只见那只瓷碟子里面浅浅地盛着两粒挂着糖粉的梅子蜜饯。
江陵病了之后,陈清扬干脆把生意上的事推掉了一些,早上陪着江陵喝完药才出门,晚间又特意提早几个小时回来,赶在睡前到江陵床上温存一会儿,明显比以前殷勤了许多。
可江陵并不领情,先是赶他出来,然后拒他表白,现在又害他生病,跟别的女人鬼混起来整日整夜地不知道回家,自己亲弟弟生了病油嘴滑舌地陪一会儿就算完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江陵是典型的有仇必报,谁要让他不爽,他定能让那个人十倍八倍的还回来,就连自家亲哥哥也不能例外。
一天傍晚,陈清扬刚一回家,就听到江陵在房里跟谁谈笑,是个陌生的男声,声线低沉而且有磁性。
果然,等陈清扬进了屋子,发现江陵床边以往给他留的位置,正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孩。男孩儿看起来跟江陵差不多大,年纪轻轻,像个学生的样子,却画着很得体的眼妆和眉毛,除了给人神采奕奕,眉清目秀的感觉之外,还带着一丝丝别样的风情。
若是换了别人,不一定能立马猜到这个男孩儿的来头,不过对于陈清扬这种在风月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老手来说,耸一耸鼻子就能嗅得出这里的名堂。
只不过让陈清扬费解的是,在他心里,他天真无邪的弟弟从来都不是这种风流浪荡,到处勾三搭四的苗子,也不知最近怎么突然地就转了性。
“这是我哥哥。”江陵坐在床上介绍。
男孩儿一听,极有礼貌地站起来跟陈清扬微笑弯腰,道了声好:“我叫阿舒。”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孩子,一开口竟是个浑厚性感的低音炮,于是陈清扬对他的印象就更坏了几分,哼,一看就是那种不三不四店里的头牌鸭,甜言蜜语地哄小孩子上钩,陈清扬想着又瞪了他一眼,转头问江陵道:“你身体好了?”言外之意是你丫病成这样居然还有时间想下半身的事情。
不知道江陵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糊涂,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好多了,哥哥。”
阿舒倒是不见外,打完了招呼又坐回了原位,继续面带微笑地对着江陵眉目传情,陈清扬就尴尬了,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又没有地方可坐,黑脸瞪着那个叫阿舒的,气得牙根痒。
江陵却对他哥哥的反应一直视若无睹,等到陈清扬的脸阴得能刮下一层霜来的时候,才让旁边的男孩儿退了下去:“阿舒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我哥哥有点事谈。”
陈清扬的眼神尖刀一样追着阿舒出了门,回过头来问江陵:“你朋友?”
“不是,”江陵笑了笑,那笑容里竟然带着一丝少男怀/春的羞怯,“是我从外面找的,我想跟哥哥商量……养着他……”
“什?什么?”陈清扬以为自己得了幻听,忙不迭走近一步,指着江陵的鼻子,“你再给我说一遍?”
江陵看起来有些心虚的样子,低了头,紧张地搓弄着手指,小声道:“我想,想……想养着阿舒,”江陵偷偷看了一眼他哥哥,又极快地把头埋了下去,接着说,“养,养在我身边……”
“你要养他?!!”陈清扬的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在嘶吼了。
“这不是正和哥哥你商量呢嘛……”江陵委屈地撇撇嘴,“哥哥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怪我发脾气?你现在连招呼都不打,随便找一个站街的就敢往家里领了?”陈清扬激动得在地板中央踱来踱去,宛如一架行走的火炮,“你都知道他以前跟些什么人睡过?身上脏不脏,有没有病吗?啊?”
江陵面不改色:“难道哥哥出去玩个女人,也要管人家有没有病吗?”
“你和我一样吗?你找到是女人吗?”陈清扬反问。
江陵四两拨千斤:“是哥哥说我不论男女都可以带回家里来过夜的,这不就是哥哥当初让我一个人睡的理由吗?”
陈清扬赶他弟弟走那天,确实是讲过这样的话,当时一方面是暗示江陵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更多的选择,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凸显自己宽宏大量的气质,现在他无话可说了。
“好啊,”陈清扬泄了口气,转身往外走,“我管不了你了,我不管了,随你的便……”
“那哥哥你给阿舒分间房吧,最好就在内院,不要离我太远。”江陵横着脖子探头叫到。
气得头昏脑涨的陈清扬在门外站住了,侧着头冷哼一声:“你人都带得回来,睡哪儿还要征求我的意见吗?”
江陵是存心捣乱,为的是给他哥哥伤口上撒盐,陈清扬生气正中他的下怀,乐得江陵猫进被子里捧腹大笑。
隔了几秒钟,江陵以为他哥哥走了,从被子钻出来刚要缓口气的时候,外面突然传过来陈清扬冷冽的声音。
“我过几天会带吴小姐来认门,婚期估计也快了,先提前跟你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