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立后之后事关重大,陛下切不可一时冲动,乱了民心。” “昏君,立亡女为后,真乃我大楚之耻。” “两任昏君妖姬,天亡我大楚啊!” “陛下,立后之事切要三思而后行啊。” “李胤,她从头至尾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你,你懂吗?” “李胤,你疯了吗?居然还要立个死人为后,那我算什么?” “李胤,为什么你还要喜欢她,前世今生,你能不能多看我一眼。”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身后是成群温顺俯卧着的人群,李胤身着着一身金黄的龙袍,在底下文武百官的簇拥下缓步来到现在已经人迹稀罕,阴风阵阵的“栖凤宫”大门口。 此时以往都是紧闭着的大红宫门今日已经早早的打开,宫门站立着是两排身着垂首侍立,小心翼翼,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的宫女。 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眸,身高八尺长身玉立,端的是一个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俊美模样,不过底下人却连一眼都瞧不敢瞧,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垂到地底下当鸵鸟。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这男人是大楚国百年基业里最有名的大杀神,更是大楚国现任的□□掌权的少年皇帝,在朝堂当众怒斩百官,血流金殿的残暴君王。 李胤双手付后,在宫门口顿住脚步,一动不动。他一双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一闪一闪的直盯着栖凤宫敞开的红木大门。 栖凤宫里似乎有声响响起,李胤双眸微动,从宫门口鱼贯而出的是一排身着喜衣的栖凤宫宫人。 宫人惨白着脸色,手上抬着的是一具用一口镀着龙凤齐舞的红木棺头,见李胤已经在门口等待,赶紧快步小心的将棺木放置到门前,然后再下心的福身,悄无声息的退下。 看到红木棺头,李胤沉眉低目,整个人显得温和了很多,快步上前,一双闪着幽蓝色光芒的漂亮桃花眼闪烁,修长细白的手指从红木棺头从上到下温柔而又贪恋的抚摸,好像是看到了自己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深情款款的凝视着。 “苏微白,你看,我已经把所有反对我们的人都杀死了,你开心吗?他们都说我比李谓还昏庸,但是我不才不觉得,李谓那个废物怎么配跟我比。我为大楚出生入死做了这么多,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我只不过是有爱你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他们真该死,他们有什么资格要阻止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有情人生死两隔不能再一起吗?” 李胤说到这里俊美的脸庞顿时变得疯狂而又扭曲,“可是你即使死了又能怎样,我现在是皇帝,总有法子寻到你的,哪怕你现在死了变成一缕孤魂我也要寻到你,把你死死的关住,让你再也没法子逃开我,避开我。” 棺木里隐隐的散发着一种死人才有的腐臭味,服侍在周围的宫女只敢有出气没近气的一点一点的呼吸着,可是李胤却始终像是恍若无闻的说着,像是玉石做的修长手指死死掰着棺木的盖子,正想要掀开时却被一双沟壑遍布的粗糙大手压住。 李胤压抑着藏在心中的怒火燃起,抬首看见的是一张头发早已花白,皱纹林林丛丛遍布满脸的悲呛老脸,是以前一直侍奉在苏微白身边的老奴冯叔。 “让开————。”李胤蹙起,皱成一个疙瘩。 冯叔早已老泪纵横,沉身直直的在李胤面前跪下哀求,“陛下,郡主早就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总归是尘归尘,土归土,陛下现在已是权倾天下,想要什么样的皇后没有,郡主亡灵早已消散,老奴斗胆请求陛下将亡人安葬,也让郡主早日安息。” 说完,又狠狠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直磕的地上鲜血直流也不停止。 李胤却是阴冷一笑,“呵——。斗胆,你知道斗胆就应该让开,朕心意已决,你一个老奴凭什么更改?” 让苏微白的亡灵安息?那他呢?要只留下他一个人独村在这天地之间吗?真是可笑,他每天夜辗转难眠,即使借助宫中御医开的睡眠药,想再在梦里见她一面也不可以,每次睡着梦里都是空洞黑暗的一片,醒来时只有他一个人和空荡荡的宫殿作陪。 她真狠心,活着的时候心里没有他,就连死了连一个梦境都不给他,那他又为什么要让她安息呢?他要狠狠的折腾,他要让她的亡灵同他一起接受万民的唾弃,他要让她陪他一起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里万劫不复,这样或许她会迫不得已的见一见他吧! 他真的——————好想好想她啊! 冯叔还在地上狠狠的磕头请求,李胤嗤笑,吩咐旁边的宫人,“把他拉下去。” 真讨厌。又是一个想要阻止他和他的微白在一起的人。如果他不是她身边的人,他早就一剑把他杀死了,哪里还听的了他这么多话。 身后的棺轿再次被抬起,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启程,李胤一节一节的登上高台,在万众高台迎风而立接受众臣叩拜。那些反对他的人都被他一个一个的杀死了,他似乎更加孤独了,身边都是拥戴他,讨好他的人。那些或丑或美,或谄媚或讨好,或仰慕或惧怕的目光总在他周围出现,他们似乎总是对他抱有别的目的,总让他发自内心的更加厌恶这个虚伪的世界,更加想要摧毁掉这里。 他好痛苦,他们凭什么那么开心幸福? 封后大典的礼乐声响起,李胤俯身跪拜天地,苏微白,即使你死了,我也要印入你的灵魂,如跗骨之蛆一般和你紧紧的连在一起,让你躲也躲不掉。 耳边似乎有女人的疯笑,李胤回首,眼中冷光乍现,眼角瞥到那个状似癫狂的身影,满眼的都是厌恶的神色。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李胤,你真是悲哀。”女人尖锐的笑在耳边响起,李胤眼中厌恶的目光更深了些,冷声冲身边侍卫道,“是谁把这个罪妃给放出来的,她现在不是应该呆在冷宫里的吗?” 身边的侍卫瑟瑟发抖,“这————臣现在立马就处理。” “哈哈哈,李胤,为什么?这辈子明明是我,是我先遇到你的,是我把你从苏和风的手下救出来的,凭什么,凭什么,你应该是喜欢我,应该喜欢的人是我啊!”欧阳明珠身着一身破烂的华服,发钗散乱,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癫狂的冲高台上嘶喊。 为什么,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明明她都已经按照他说过的,收起一切娇蛮的小性子,从一支火辣的玫瑰变得温顺淡然,成为一支优雅淡然的幽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会喜欢上苏微白这个女人。不对的,不对的,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误,高台上能陪李胤一起坐拥天下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欧阳明珠疯狂的笑着,絮絮叨叨的坐在那里痴痴傻傻,李胤目光冰冷,不为所动,冲身边侍卫道,“欧阳贵妃妒忌成性,霸宠后宫,多年里杖毙宫中宫女无数,现朕口谕,择日赐死冷宫。” 李胤的声音冷的像块冰,欧阳明珠停下口中的尖笑,惆怅若失的呆呆看着眼前,然后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男人,“我妒忌成性,霸宠后宫?李胤,你这个疯子,我可是你的妻子,十年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你连碰都没碰我一下,我是个女人,不是你争权夺利的工具。你这个变态,难怪苏微白那个女人两辈子都没有喜欢上你,你真是可怜,真是活该。” 欧阳明珠口不择言的说着,李胤像是被戳到什么痛处了一样,狠狠的捏住欧阳明珠的脸,待看到欧阳明珠因为自己手掌逐渐收紧而痛苦扭曲的脸时又满意的笑了,“我可怜?你自己的悲哀,这不是你欧阳明珠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你逼迫,你以为我会娶你这么一个心肠狠毒的那女人?如果我比欧阳明玉还要再早些遇见她,如果她生命中第一个遇见的人是我,如果我当时清清白白孑然一身,你又怎么会知道她喜欢的人不可能是我。” 李胤面色阴沉,捏着欧阳明珠的手越是收紧,欧阳明珠却是冲他讥讽的笑,吐出来的字却是针一样刺的人生疼,“李胤,你还不明白吗?是你害死她的。” 李胤手指一松,欧阳明珠的身体重重的摔到地面,“咣”的一声摔的她生疼。 欧阳明珠拼命的爬起身,见李胤惨白的脸色,笑的更加疯狂, “那场火明明不是我放的,你每天都派人那么严密的监视着我,防贼一样的生怕我做什么,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对她下手?你用这个名义将我给我顶罪,把我关如冷宫,李胤,你究竟还想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李胤的身影萧索,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缓身站立,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不再和欧阳明珠搭话,“把她拉下去吧!” “是。”身边的侍卫领命,将欧阳明珠拉下去。 欧阳明珠被驾着胳膊拉下去,开始疯狂的诅咒,“李胤,我诅咒你和我一样生生世世得不到自己爱的人的一丁点喜欢,我要你感受我的痛苦,不,你会比我痛苦百倍,万辈——————” 欧阳明珠的声音越传越远,李胤颓废般的笑了笑,他现在已经在万丈深渊了,还用再怕什么? “陛下,紫青道馆的紫青道长已经在殿中等待了。”这是大太监魏明的声音。 李胤终于有些回神,沉声“嗯”了一下,当做回应。 大太监魏明心怀揣揣,一时间搞不懂这个喜怒无常的年轻帝王的心思,“陛下,您看,是什么时候见一下道长呢?还是————。” 李胤道,“让他先等着吧,朕同皇后举办完典礼再过去。” 太监道了声是,然后默默退下。李胤看着高台下俯卧着的众臣,想着刚才欧阳明珠说的话,心中如阵阵波涛汹涌般的不能停歇。 他早就发现欧阳明珠如先知一样预言的不对劲之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前世转生的孤魂。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转生,那他是不是同欧阳明珠一样可以重来一次。 想着想着,他好像是更加激动起来,苏微白,即使是你死了又能怎样,生生世世,你休想躲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