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谭鸣声垂了垂眼皮,不再多问。他真的很累,想睡了。可夏棘青最后几口面吃得很慢。
夏棘青终于把那碗好吃的乡土面条吃完,想了想,自己到洗漱间把饭碗洗了。走出来,发现谭鸣声斜倚在窗边,合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伸手想用饭盒碰一碰民警的手臂,又犹豫着缩回来。
谭鸣声已自己睁开眼来,看着他和手里的饭盒,微笑,“吃完了?”
“嗯……谢谢,麻烦你,还有阿姨!”夏棘青心中隐隐不安,可面对谭鸣声,还是感觉不舒服……他在这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警员面前,似乎找不到一点优势!
谭鸣声不介意他稀奇古怪的表情,拿回饭盒,仍用头巾扎起来,看了看手机,笑:“我是真没想到,也有你这网络公司的老板,通过网络找不到吃喝的时候!”
夏棘青也看着手机,有些着恼:“你也不看看东江新城的建设效率!对了,24小时便利店什么时候可以有?”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这里本土长大的民警。”谭鸣声不再滞留,转身出门,向楼下走去。
夏棘青跟在他身后,“我也真没想到,你本土民警,会不关心本土建设的情况!”
“谁说我不关心了?”谭鸣声到了一楼大厅,大步走到门前,回头,“只是,24小时便利店,对我没吸引力。”
谭鸣声披着即将天明前的那份暗沉,回到了小院。只怕惊忧到睡眠越来越浅的母亲,小心地打开院门,就看见母亲为自己留的灯。停了车,在门边脱下鞋拎在手里,然后蹑手蹑脚进了自己的屋子。
听着动静睡开眼的母亲,没有出声,悄悄听着孩子进了屋,才敢轻轻翻过身来,等着看谭鸣声熄灯。
不知过了多久,谭鸣声累极才会发出的轻浅鼾声响了起来。可是半夜未眠的母亲,却是睡不着了。
即将进入傍晚的大洋彼岸,夏棘青的母亲出了实验室,向助理交待了事项,转身向丈夫的办公室快步走了过去。
“老夏。”
“嗯?”低头忙着检视数据的夏教授抬起头来,看着显露出担忧的妻子,“怎么了?”
“你说,青青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刚才看手机,发现青青的网站最近没有他的推文。”母亲咬了咬嘴唇,“另外,好象他二十分钟前还更新了一次微信朋友圈,说是,深夜一碗面,让我想起了爷爷给我的味道。这小子,半夜不睡觉,怎么想爷爷了?还吃面?”
“他不是在忙着装修新城的房子吗?说最近有什么材料要收,这几天都住那儿。”夏教授也奇怪着,“姑妈说,商业配套还没起来,餐饮一类的商铺和便利店估计最早要到明年下半年才有。他吃的面哪来的?”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估计他又当夜猫子忙业务呢,睡不着了!”母亲急忙掏出手机,“……怎么没人接啊?”
越洋电话引起的震动,没能叫醒呼呼大睡的夏棘青。闷了半夜的秋雨,哗啦啦地从云层中洒向东江两岸。努力吸收了一年阳光与养分的叶子转黄了,被雨丝浇着,不少飘飘摇摇落向东江大地,等待融入泥土的一刻。
谭鸣声不安地翻了个身,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梦到儿时爬上的大树……那些树,要植往何方,那些落叶,可有在东江大地重新生长于枝头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