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喧闹之际,本县的三大老爷陪同着那位卸任返京的晃大人从偏厅走出,众人才停了寒暄。
近了些,安维轩才看真切那晃大人的模样,心道本朝不止是以学取士,模样面貌也是取士的加分项,只见那晃大人虽年近五旬却仍不失潇洒之态,与旁边土肥圆的胡县令形成鲜明对比,依稀可见这晃大人年轻时也是个俊俏的后生,
那晃大人看了眼众人,只见得安维轩被围在一众莺莺燕燕当中,心中好奇不免多看了两眼。
宾主遂各自入席,众陪客也随之纷纷落座,每人身前都有一张桌儿,旁边俱有位女伎陪侍。
入了主宾席,那晃知府依照惯例开始点曲儿:“吾前几日在姑苏,听得姑苏最近流行了几首曲乐甚是不错,似那姑苏风光、太湖美、茉莉花等,你县可有会弹唱的?”
“晃老大人可点对人了……”听得言语,那胡县令身上的肥肉随着笑容如巴狗一般的乱颤,谄笑道:“姑苏最近流行这些曲儿本县的娘子们不仅俱都会唱,那作曲儿的人还在席间就坐呢!”
“喁?”那晃知府微惊,道:“劳烦胡父台引见!”
“下官在老大人面前可不敢称什么父台,下官这便给老大人引见!”胡县令躬着身子说道,又向安维轩言道:“老大人点着名的唤你,快来见过老大人……”
尚未来得及与身边女伎说话,安维轩便被唤了起来,拜道:“学生见过老大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辛苦最怜天上月?”瞧着眼前志学年纪面上还有几分青涩的安维轩,那卸任的晃知府有些惊愕。
“学生的粗劣之作,实入不得老大人的慧眼!”安维轩谦虚道。
“嗯,不错,小小年纪便才华横溢,端是风雅的紧!”那晃大人点了点头,又提点道:“然歌词曲乐终是小道,陶冶自娱尚可,但汝要节制,莫要蹈本朝那柳七复辙。”
拿本朝奉纸填词的柳七变的遭遇来提点自己,安维轩自是知这晃大人的用心,忙谢道:“谢老大人点拨,学生谨记在心。”
退回到位子上,那边响起太湖美的乐曲声,宴席便算是开始了。
自己坐的位置当真是称得上是末座,旁边侍候的女伎本是按名气排席位陪侍的,安维轩敬排末席,那旁边的侍女原以为只是陪个一般的人物,却没想今日如同撞了大运一般,竟然陪上了安小官人,当时便有晕眩之感。
但凡能被请到这县公馆来的女伎,哪个会是姿色一般,哪个不多才多艺,这陪在旁边的女伎低眉顺目道:“奴家后井巷的赵会儿,今有幸服侍小官人,当真是修来的福气。”
对本城风尘业不熟的安维轩,此刻不得不口头上应衬道:“听说过姐姐大名,今日幸会了!”
“小官人这般客气,一定是没听说过奴家姓名……”那小女伎捂着嘴说道,眨着眼睛看安维轩:“似小官人这般拘谨的,定不是风尘中的常客。”
安维轩尴尬不知如何应付。
好在筵席正式开始,将安维轩的尴尬推到了一边去,主桌接连上了几道大菜、羹汤,鹿肉、鹅鸭、且羊之类,随有仆役与众人分食,酒也敬过了几巡,又给各桌上了十余道精制的清口小菜。
开场主要是胡县令与晃大人在叙话,按套路就是晃大人问及本县这些年风土人情,胡县令加以介绍。
按程序进行了一阵,各桌上的菜品都换了一遍,此时己经过了礼仪应对为主的开席阶段,众人去了拘束,场面欢畅起来。
一边为安维轩倒酒夹落,那小娘子一边说道:“奴家这会倒嫌自家名字不好听,不似那茉莉姐姐还有平江府的红莓姑娘与月环小娘子,自小官人赠了词曲儿,几位姐姐红的让人眼红,什么时候小官人也给奴家写上首词曲儿,也好教奴家红上一红。”
“日后若有了机会,一定送姐姐个曲儿!”安维轩应付道。
前世娱乐圈有句话唤做人红事非多,如今看来这句话果真是有道理的,眼下听这小女伎念叼不由头大。
正说话间,只见有个小侍女从另个阁子走了过来,来到那晃大人的身边,福了福,在晃大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晃大人点了点头,目光向安维轩投来,笑道:“安学子可在!”
“学生在!”安维轩忙起身道。
那晃大人脸露微笑:“有一建康女伎随吾船前往临安省亲,在平江府闻听了贤生的大名,今欲请贤生赠曲一首,贤生意下如何?”
宋代官员蓄伎朝廷听之任之,更被视为风流雅事。
听言,那胡县令脸上笑的如花一般,心道将这安维轩唤来果是有用处:“老大人欣赏你的才名,还不快谢过老大人!”
这时,那小侍女在旁言道:“我家姑娘说了,不会亏待小官人的!”
“老大人有命,学生怎敢推辞!”被那晃大人改了称呼,实出安维轩意料,为表自己名士风范,安维轩大手一挥:“钱财乃身外之物,俗不可耐,莫要多提!”
笑话,在晃大人面前提钱,便是给了自己敢拿么?51851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