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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有人说,人体的细胞每七年就会全部更换一次,所以,七年后的我们,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    曾芒芒已经23岁了,即将大学毕业。    四年前,曾芒芒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现在就读的滨海大学,虽然学校离家乡只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但是这几年来,曾芒芒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乡小住几天。    曾芒芒刚进大学不久,母亲就再婚了,对象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学老师,从未结过婚,也没有孩子。    据母亲说,她的再婚对象曾经和一个学生谈了十年恋爱,他供养她一直到研究生毕业,随后,那个小女友就抛弃了他,和一个家境优越的同龄男孩结婚了。    也许是相似的经历,让他们惺惺相惜,最终决定走到一起。    母亲再婚前,曾芒芒曾经见过这个未来继父几次,感觉他还算本分,所以,对于母亲的再婚,她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再婚一年后,曾芒芒的母亲怀孕了,她原本不想要这个孩子,觉得以这样的高龄再生育会被人耻笑,也担心年纪大了,在抚养孩子这件事情上会力不从心。    曾芒芒劝说母亲把孩子生下来,她觉得,一个家庭有了孩子才算完整,而继父也值得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最终,曾芒芒的母亲又拥有了一个小男孩,丈夫挺顾家,只要是没课的时候都回家帮忙带孩子,而她自己则一边带孩子,一边打理着小超市的生意,日子过得忙碌而幸福。    这几年,曾芒芒每年暑假都住在学校宿舍里,除了学习,曾芒芒还会做社工,帮忙救助那些孤寡老人与孤儿。    上了大学之后的曾芒芒,几乎与家乡的一切人和事都断绝了联系,有一个人却是例外,那就是杜小飞。    到今年夏天,曾芒芒就认识杜小飞整整十年了,曾芒芒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曾芒芒,但是杜小飞却还是十年前的杜小飞。    杜小飞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入了这座滨海大学,第三次与曾芒芒就读同一所学校,这几年来,杜小飞经常出现在曾芒芒的身边,以至于曾的很多同学都以为,杜小飞是她的准男友,对于这种误解,曾芒芒也懒得解释,因为杜的存在确实帮她挡住了很多追求者,省却了不少的麻烦。    曾芒芒不止一次的告诉杜小飞,不要再为她做任何事情,两人过去没能在一起,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可能,她希望杜小飞不要再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找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谈一场你情我愿的恋爱,岂不更好?    对于曾芒芒的再三拒绝,杜小飞每次都回答:“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高兴,我不奢求你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别赶我走,就好了。”    面对这样的杜小飞,曾芒芒也只能作罢,任凭他为自己跑前跑后,同学里面有几个尖酸刻薄的,都说曾芒芒把杜小飞当成了“备胎”,只想得到却不想付出,曾芒芒对这种言论只当没听见,因为她也觉得自己对杜小飞真的是做了孽。    没有韩青在身边的这七年,曾芒芒的日子虽然不算精彩,但是还算安稳,她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业与社工这两方面,所以并没有很多时间,去想念一个已经失踪了很多年的人。    偶尔的,夜深人静却难以入眠的时候,曾芒芒会允许自己的思想开一会小差,尘封的记忆从心里的箱子里被拿出来,如同一条河流一般在深沉的夜色中静静的流淌,曾芒芒会随着这条小河时光穿梭,回到当初的那几年,魂牵梦绕一番,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第二天天一亮,曾芒芒又会恢复如常,对“恋爱”二字没有丝毫的兴趣。    在大四这一年,曾芒芒面临着一项重要的人生选择,保研还是工作。    由于学习成绩优异,曾芒芒被学校保送江州大学的研究生,江州大学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高校,能以公费生的身份被保送进入这所学校,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是曾芒芒却很犹豫,她有太多的理由想拒绝“江州”这个城市了,已经几年未见的父亲现在就生活在那座城市,而那里,也是韩青的故乡,韩镇长早在五六年前就调回了江州,据说如今在江州已经是副厅级干部。    辅导员对于曾芒芒的犹豫很不理解,她告诉曾芒芒,她被保送的江州大学的公共管理学院现在已经是博士后流动站,这几年来,很多国家级课题的研究,基本上都集中在这个学院,对于曾芒芒来说,这无疑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的。    最终,曾芒芒还是决定继续攻读研究生,虽然需要在江州待上三年,但是江州这么大,她觉得自己与韩青偶遇的机率几乎为零,再说,即使偶遇了,又能怎样,当初他那样一声不吭的离开,即使再见到曾芒芒,大概也会装作不认识。    至于父亲,听说他日子过得挺滋润,估计也并不想让这个女儿登门拜访吧。    杜小飞在听说曾芒芒即将保送江州大学的研究生之后,也开始筹备着去江州找工作,他拒绝了父母安排的那份“有编制”的工作,转而在江州的一家高级会所,应聘了一个健身教练的职位。    当杜小飞兴高采烈地把应聘成功的消息告诉曾芒芒时,曾芒芒对他的选择很震惊,因为在家乡,那样一份工商管理局的“有编制”的职位是非常难谋到的,杜小飞的父母应该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疏通了很多关系,才可以给儿子找到这样体面又稳定的工作。    “杜小飞,你疯了吗?那么好的工作你不要,偏偏到江州去打工?”曾芒芒很想劝杜小飞“回头是岸”。    “我不觉得那份工作有多好呀,我一个学体育的,去工商管理局能做什么?教一群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吗?”杜小飞不以为然的说。    “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去江州的?”曾芒芒吞吞吐吐。    “是啊。”杜小飞回答的理所当然。    “杜小飞!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们俩是那么多年的老同学,老朋友了,我真的不想你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父母给你安排的那份工作,多少人想抢都抢不到的,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呢?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俩只能做朋友,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曾芒芒急得脸都红了,生怕自己耽误了杜小飞的前程。    “你别着急啊,芒芒,你看你的脸都通红了,”杜小飞赶紧解释说,“我没有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我是真的不喜欢我父母给我安排的那份工作,我练了这么多年的体育,不是把体育当成考大学的敲门砖,也不想去做那种整天待在办公室里的工作,我本来就打算毕业之后,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去创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的。”    “只不过,”杜小飞接着说,“我去江州,确实是因为你,如果你要去的是北京,我现在就会在北京找工作了。”    杜小飞低下头,用手轻轻地抓着曾芒芒的袖子,柔声说:“芒芒,我就是想追着你跑,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这么多年,就这么追着你,我特别高兴,真的,我知道我很傻,你不喜欢我,但是……请你别阻止我喜欢你,好吗?”    曾芒芒的心里一动,眼泪差点掉下来。    两人认识已经十年了,但是杜小飞对曾芒芒的喜欢,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你怎么……这么傻呀……”曾芒芒哽咽起来。    杜小飞第一次见到曾芒芒为自己伤心,受宠若惊,他虽然傻,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知道把握机会的。    “我是傻,芒芒,我愿意为了你犯傻。”杜小飞轻声告白,试探着牵上了曾芒芒的手。    曾芒芒没有拒绝,任由他牵着,然后,杜小飞很大胆的,往前走了一步,用结实的手臂,轻轻地把曾芒芒环在臂弯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就这样,被感动的曾芒芒由着杜小飞把自己抱在怀里,头也很温柔地靠在他的胸前,杜小飞的胸部很宽,很结实,身上有一种阳光的气息,在他的胸膛里,同样有一颗飞快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声音震撼着曾芒芒的耳膜。    杜小飞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激动地简直想跳起来大喊三声,不过,他很克制,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曾芒芒的头发。    在这种时候,曾芒芒却忽然想起了韩青,想起了他曾经给予自己的那些拥抱,那些拥抱很热烈,热烈到不给自己喘息的空间,在他的怀里,曾芒芒的身体经常是战栗的,激动的。    杜小飞的拥抱却如此不同,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头,浑身的腱子肉,拥抱起来却很温柔,他把曾芒芒当作一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在他的怀里,曾芒芒觉得很安心,很平静。    被韩青那样激烈的爱燃烧过,又被他那样随便的抛弃,曾芒芒用了七年的时间,终于缓过劲来,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另外一段感情了。    就这样,曾芒芒接受了杜小飞的爱,开始与杜小飞成双入对,他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写论文。    杜小飞还会陪着曾芒芒一起去做志愿者,去社区照顾那些孤寡老人,去福利院里陪伴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儿童玩耍,在这个过程中,杜小飞觉得自己对曾芒芒的爱更深了,她果然如同自己想的那样,是一个美丽、善良、富有同情心的天使。    那段时间,杜小飞每天都觉得幸福地有点不太真实,很怕有一天忽然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而已。    曾芒芒也不知道自己对杜小飞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是和他在一起,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也许这是爱情的另一种形式,曾芒芒经常这样劝说自己。    交往了两个月之后,有一天晚上,两人在学校的小公园散步的时候,杜小飞终于鼓起勇气,问曾芒芒能不能吻她,曾芒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杜小飞的初吻,他很笨拙,却很小心、很温柔,曾芒芒闭着眼睛,接受着杜小飞的吻,他的嘴唇很热,带着阳光的气息。    在这个绵长而温柔的吻结束后,杜小飞把曾芒芒抱在怀里,他的呼吸很重很急,胸部不停的起伏着,他把头埋在曾芒芒的头发里,轻轻说了句:“芒芒,我爱你,我好爱你。”    曾芒芒的眼眶有点湿润,眼泪掉下来,那是感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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