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啪”地一声脆响,漆黑的砚台穿过窗户纸后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完美的曲线,重重的在石砖上滚了几圈才安稳下来。
王祐之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对方才的鲁莽举动有些后悔。毕竟这砚台意义深远,乃是他来郓州之前,宰相赵普送给他的践行礼物。可这扔都扔了,也不好马上捡回来,要让下人们看到了,又要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就在这时,一面如冠玉、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中正拿着那块刚飞去的砚台,笑着问道:“爹爹,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饭菜不合胃口吗一会我让王二给您找个新厨子去。”
王祐之不屑地说道:“你爹至于跟个做饭的婆子置气吗,还不是石守信那老匹夫。你没看到府门前的士卒?我堂堂通判,现如今连个门都出不去了。”
“哦?你说那些个士卒是他石守信派来的!”王天林说道,“爹,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敢软禁您。”
“呵呵,他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软禁我,前两天东城门附近不是有几处宅子走了水嘛,他就拿这事当借口,说是梁山泊那边的有匪盗假扮商人进了城。但谁不知那不过是一帮逃兵散勇,人数最多的寨子也就百八十人,饭都吃不饱,没听说谁敢来郓州闹事?可他石守信就敢假借保护之名派兵围了咱们的府。”
“爹,那如何是好?万一他对我们……”
“他敢!他石守信要有这个胆子,那就是造反,抄家灭族的,放心吧,他还不敢对我怎样。早晨我已命人快马给你赵伯伯上书,请他禀明官家治他石守信擅权之罪。天林不必担心,三天之内就会有结果了。”
王祐之捋了捋他那一撮花白的山羊胡,端起茶杯刚要一品杯中的香茗。这时外面一人着急忙慌的奔了进来,对王祐之大喊道。
“王相公,大事不好了!”
“你是?”王祐之皱着眉,这人虽是眼生,可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身旁的王天林连忙提醒道:“爹,这是大哥家的门子。”
王天林口中的大哥正是寿张县县令童友德。王祐之五十来岁才得了王天林这一子。而在之前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自己弟子童友德的身上,平时待之如亲生儿子一般,就算王天林长大之后,也让两人兄弟相称。
这童友德也算争气,在王祐之的帮助之下不仅考取了功名,而且文章还颇得朝中几位老臣的赏识。
上阵还需父子兵,这次王祐之来啃石守信这个硬骨头,他第一个要的人就是童友德。如果说王祐之是赵普的急先锋,那童友德就是王祐之的开山刀。
这童友德也是有真本事的,不到半年就笼络了一大批周边郡县的长吏。王祐之这一年的功绩,十有八九都要记在童友德头上。
“哦。”经提醒,王祐之这才恍然大悟,一脸不悦地说道,“慌慌张张的,一点也不像你家老爷,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王相公,我家老爷,老爷他……他死了。”
“死了?”王祐之腾地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摔得粉碎。他指着这门子,厉声问道,“你说,快说,人是怎么死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讲清楚。”
这门子把当晚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当听到是司理参军金志安带人去的,王祐之也就明白了,这金志安可是石守信身边的一条猛犬,而最后听到童友德拒捕撞上了墙角而死,顿时是老泪纵横。
“友德啊,你怎因小而失大……石守信,你竟行如此龌龊的手段。我与你,势……势不两立。”说完喷了一口血晕倒在地。
王天林连忙命人请来了大夫,喂了药后,坐在床边守着脸色惨白的王祐之是一天一夜都没合眼。123文学网123x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