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保从前脚出了城,石守信后脚就在石府门前下了马。
他每月初八必要回到石府之中与夫人一起用膳,这也是他当初怕公事缠身冷落了石夫人才定下的规矩。这规矩一守就是十几年,除了远征在外,从未断过。
而近一年他在用膳之前还要与府内的幕僚林先生对近期发生在州内大大小小的事开一次闭门会议。
林先生这人极其神秘,平时冷着脸,少言寡语,极少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有石守信回来的时候才会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府中的下人们也只道此人是使相最看重的幕僚,其余则一概不知。
天平军节度使石守信,目前虽是大宋少数还拥有唐末和五代节度使权威的几人之一,可最近几年,他所镇守的郓州及周边支郡这一亩三分地内,一股外来势力已暗流涌动。明眼人都知道州内的局势正慢慢的发生变化。“站队”已不可避免了,这让向来说一不二的石守信也是头痛不已。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当然就是当今官家赵匡胤。而实施者则是宰相赵普。
赵普领会官家之意制定了一系列策略来削弱地方节度使的权力,总结下来不过十二字,“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
但这寥寥的几字加上通判郓州军州事王祐之和河南道转运使李乾铎的出现让原本太平的郓州掀起了滔天巨浪。
夺权、夺钱、夺兵的大棒已经挥到了石守信的头顶。
书房之中,石守信听完林先生所述,一脸的疲惫靠在椅子上,过了半晌才幽幽地说道:“先生,想不到这世道变得如此之快,当初还是一起喝酒的好兄弟,这坐上龙椅才不过几年的光景……他一句话我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可以不做,他让我去哪我都毫无怨言。可当初说好的共富贵……这才几年,就要出尔反尔!要不是我,他怎能这么轻易……”话说了一半,拳头就狠狠的砸在坚硬的案台上。他的胸腔上下起伏,鼻中喘着粗气,显然是动了真怒。
干瘦如柴的林先生没有着急回应,还是一动不动的垂手站立,夕阳的红光穿过他的身躯直射在石守信紫红色的脸上。
过了好久林先生才淡淡的说道:“使相也不必过于伤心,这世间最难猜透的莫过于人心,现如今他皇位稳固,不比当初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唉也是苦了先生了,怕是先生还要闲赋些日子。”
“我林某闲云野鹤一个,使相不必放在心上,方才我见三郎大伤初愈就又出去了,怕是?”
“不碍事,这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随他闹去吧!”石守信一脸的无所谓,其实心中对这石保从并没有太大的期望,这三个儿子里最不成气就要属他了。
“王祐之的事,使相可有决断?”
“这……这老匹夫的事再让我想想。”石守信听到此人的名字,一脸地厌恶。536文学536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