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进入结界,跟随圣后走近一个山洞,山洞内部宽阔,岩壁上垂挂着藤蔓,一根根横木从头顶架过,绿藤绕着木架生长,结出深紫色的葡萄,再向里,头顶的颜色由绿变紫,满架的紫藤如发丝垂下,浅紫和深紫层叠,如梦似幻。
“从外去看普普通通,没想到里面却别有洞天。”狸猫漫步而行,啧啧称奇。
圣后微笑道:“我族初来此地的时候,偶然见到一片紫藤林,当时族人都很喜欢,就在山洞里也种上了紫藤,只是每日都要把花架移出洞去,让花儿们也晒晒阳光。”
“事不宜迟,圣后娘娘先带我去瞧瞧你们法阵阵图。”狸猫想了想,又道,“另外,之前我擒住的那个书生,也请圣后娘娘带进结界之中。那人还有些用处,你不必担忧,有我云明泽在,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圣后沉吟片刻,吩咐族人去把捆在外边的书生拖进洞里,随后引着狸猫向紫藤林深处走去。
书生全身被绑得严严实实,双手双腿都被麻绳缚住,关节不能活动,两个男孩把他拉拽进洞里,干净的长袍转眼就沾满了湿泥。他心里恼恨,却发不了火,沉思了一会儿,呻吟起来:“水……水……我快死了……渴死了。”
两个男孩听圣后吩咐,负责照料书生,但心想这人是一族的敌人,对他始终不温不火,此时听他叫唤,也假作没听见,倚着山壁闭目养神。
“水……”书生又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突然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两个男孩也吃了一惊,忙上前察看,其中一个男孩见书生嘴唇干燥,面色苍白,向另一个男孩道:“你快去取些清水来。”
另一个男孩应了一声,捧着一片荷叶走回来,顺着叶缘缓缓将水送入书生嘴里。书生喝了几口,悠悠转醒,说了一句:“谢谢两位小公子。”
“谁要你谢!”男孩收走荷叶,冷冰冰地道,“我们只是听圣后的吩咐,时刻监视你,以免你跑了。你侵害圣后,残杀我们族人,我们绝不原谅你!”
“冤枉,冤枉,天大的冤枉!”书生苦叹,“你们见过我动手击伤圣后吗?你们见过残杀你们族人吗?你们见过我提过什么过分要求吗?我无辜被你们捆来,反被冤枉成恶人,只怕六月天也要下雪了!”
“六月天也会下雪?!”一个男孩讶道。
“当然会下雪!”书生郑重点头。
“别跟他多说!”另一个男孩横了男孩一眼,男孩捂住嘴不敢再说什么。
“其实六月天寻常是不会下雪的,但天下奇事极多,难保不会出现例外,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吗?”书生循循善诱,“你们看我手脚都被绑得紧紧的,如何逃脱得了,你们跟我说几句话,也不违背圣后的命令。
两个男孩互看一眼,他们少经世事,几乎没有出过南宫山,心里对山外的一切都很好奇,听书生说起会下雪的六月,童心顿起,觉得书生也无法逃脱,便让他说说这个原因。
书生向狸猫们讲起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农夫,他锄禾回家的途中,在路边遇见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他见狐狸可怜,就带它回了家,为它治伤。狐狸伤好后,感激农夫恩情,夜里带回了一根金条送给农夫,农夫一辈子也没见过金灿灿的金条,只想再也不愁吃穿了。但第二天,地主手下的壮丁就来到了农夫家中,不由分说蛮搜一通,从枕头下找出了那根金条,押着农夫去了衙门,官府审讯之后,认定农夫偷了地主家的金条,用一百大杖活活打死了农夫。”
两个男孩追问道:“真是那只狐狸去偷了地主的金条吗?”
书生摇摇头:“当日,狐狸见到农夫的尸身,心里悲痛欲绝,自己一心报恩却反而害得恩人身死,一头撞死在大石上。那时正是初夏,烈日炎炎,但忽然却飘下了白雪,村民们又惊又奇,不知原由。后来官府破获另一起案件时才知,当初偷盗地主金条的是他家里的仆役,他偷盗成瘾,终究被发现,自此之前的那场冤案也真相大白。”
两个男孩眼中泪水滚动:“那只狐狸和那个农夫都是被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