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空尘看黎郝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对自己吐露肺腑之言,很是感动,便也真诚以待,吐出心中所感:“那好,既然黎公子不把项某当做外人,那项某也不藏着掖着,有所防备了。在下接触外界时日并不长,但是却在几日之内看到了太多少无所养,老无所依的现象了。我认为圣上以及朝廷应该有所警觉,多向下视察,而不是高居庙堂,不关心生民疾苦。”
“说得好!”黎郝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鼓着掌称赞道,“在下也是很少遇到项兄这样敢说敢当之人了。”
“不过项兄有没有想过隔墙有耳,也许皇帝老爷正听着呢!”黎郝让项空尘把脑袋凑过来,从怀中取出一物,在项空尘眼前晃了晃。
项空尘见黎郝笑中透着诡异,心里一紧,定睛看向他取出的东西,那是一块圆玉,其上刻着一只摩云腾飞的神兽,形似龙,圆玉正中刻着一字“李”。他不知其中含义,但隐约间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也难怪,普通百姓也认不出这玉契。”黎郝收回了手中圆玉,仍然含笑盯着项空尘,“这玉契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不过是皇太子的凭证罢了。”
黎郝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如同重锤,一字一句都敲击着项空尘的心脏。“如果这家伙是皇太子的话,那一切就说的通了。”项空尘脑海猛地炸响。如此大的财力,实力高强的护卫,家里算命的先生,“黎”与“李”谐音,这一切的一切似乎由点连成线,清晰了起来。
“草民叩见……”项空尘来不及多想,起身欲拜,却被太子拦住,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刚才的斗胆直言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不过是草民醉后胡言罢了。”项空尘压低了声音,起身长拜,想起刚才的出言不逊,一个劲儿地后悔,这次真的要被这皇太子玩儿死了。
“哼,无知庶民胆敢妄议朝政!”
项空尘不敢抬头,但他听出那是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老管家,若是眼前之人是太子,那这个被称为“管家”的人又会是怎样的大人物?项空尘不敢再想,冷汗在一瞬间就浸湿了里衣。
他脑海一片空白,四周的喧嚣声仿佛顿时远了,时间在这里过得极慢,一时一刻都尤为难熬。
最终,太子的声音将他从煎熬中救了出来。
“父皇早已仙去多年,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况且你刚才所说之话句句属实,本太子就免了你的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太子自顾自说着,根本不容项空尘辩驳。
他挥手一招,身后侍卫领命,将背负的狭长的包袱取下,放在桌前。解开表面的粗布,一条长长的木盒露了出来,裱锦的红杉木盒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太子手扣住锁扣,将其缓缓开启。一柄三指阔的铁剑安静地躺在木盒之中,铁剑寒光赫赫,剑身靠近剑镡的位置,烙着一块图案,和剑身一色,似一个古篆体。
“这样,看你身配长剑,也是习剑之人。本太子赠你一柄宝剑,罚你今后协此剑锄强扶弱,替天行道。”太子将木盒之中的铁剑取出,走到项空尘面前。
“此等宝剑怎是草民可用?还请殿下收回成命。”项空尘想到这太子先是有罪,后是无罪,先是定罪,后是赠剑,不知道这太子是怎么个心思,只怕其中还有诈,不敢妄接宝剑。
“你敢抗命不成!?”太子装作发怒的样子,厉色道。
“草民不敢。”项空尘只能双手上举,单膝跪地,接下太子赐的宝剑。
“殿下,请三思,如此宝剑赐予此等庶子,岂不暴殄天物?”老者有些坐不住了。
“谢老说得对,殿下将这等宝物赐给草民,草民何德何能,承此厚爱?”项空尘也附和道。
“你不必为此担忧。”太子摆摆手,“此剑并非什么绝世宝物,本殿已命人准备了千余柄,分送各地。你也不过是我招揽的千人中的一员。所以你也不必认为自己身兼重担,你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个。”
项空尘和谢老都说不出话来了。
“既然你收下了本太子的宝剑,所谓礼尚往来,那么你也要答应本太子一个要求。”太子如捕获猎物的猛兽,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光。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项空尘一边暗暗骂道,一边苦撑着答应道,“为了完成太子的要求,草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太子下令吧。”
“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太子又恢复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
项空尘不禁转眼向着谢老看去,在某一瞬,两人眼中竟出现了相同的神情,一种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