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方小兵拖沓着满身碎布烂铠,浑身血痕道,“我等已攻上昆仑——”
玄翼君沉沉一顿,举手便是一阵令下:“众将——即刻随我踏平昆仑,截断他们与仙界的唯一往来!”
十殿魔兵,八方鬼将,皆是应声揭竿而起,猎猎黑袍迅速起航,似闷雷滚动于乌云之间,蓄势待发——
终究……是躲不过了……
夙胤心下一凉,他已经铸成大错,断然不可再让昆仑覆灭!
……
昆仑之夜,沉闷闷的雷声滚动,天际突变。
山脚下的白河村内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横亘着尸身,血流簌簌,无一生还。
一池血渍从山脚流转至昆仑之顶,染红光滑如白玉的台阶方砖。
结界破碎,几个守门的弟子撑着满身血痕拼命地往高处爬,拖曳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绸缎。
“轰隆——”
一声惊破,划过凝寂无常的夜,昆仑之上早已是魔兵环伺,玄翼君老骥伏枥,白发黑甲间另生夺人银辉,步步紧逼。
徽纵、凛苍等人皆是严阵以待,猎猎飞袍间执起仙剑,犹如聚龙欲腾,操戈相向。
除却巨雷涌转,乌云噬月,周遭却没了一丝坑坑洼洼之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即将翻江倒海的磅礴杀意。
“玄翼,千年未见,别来无恙。”徽纵一身深红暗玉道袍沉沉,声音寒冽,居高临下,傲不可盼。
“徽纵上神一如既往,风发不减当年啊……”玄翼冷骇道,双眸呲红。
“尔等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我昆仑已经一忍再忍,如今更妄图要踏破我昆仑,简直狂妄至极!”凛苍灼灼燃气怒意,黑眉似剑,一把剜入玄翼眼里。
玄翼紧盯着凛苍,恨得气血翻涌。
这丧子之痛,他必要凛苍付出代价!
玄翼不答,只消一旁的己亥君冷道:“昆仑囚杀戾逢二皇子,此仇,不报非我族类!”
“杀,杀,杀——”
一呼百应,千万魔兵的巨吼振聋发聩,犹如山呼海啸。
“昆仑害我儿,众将听令,务必取凛苍首级——”玄翼君一声令下,蛇杖呼啸,迎着云顶天宫便是排山倒海地进攻。
徽纵眸色不动,只冷静果决吐出几个字:
“应战——”
无数兵刃错影相向,魂消魄解只在须臾之间。
魑魅魍魉,阎罗鬼将皆是在眨眼间绵延千里,让昆仑弟子消失殆尽。
魔界有备而来,被切断了与外界联系的昆仑如何能敌?
只消片刻,昆仑便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徽纵眼见弟子伤损严重,便连连收了招式,连受损着的残兵败将一同避入玉清大殿。
“洛英与蓠蓁人呢?”凛苍负伤镇守在门口,问道。
外头魔兵成千上万,杀之不尽,玄翼君更是秉着对昆仑赶尽杀绝之意,昆仑从人数上便远远落了下乘,虽然有几大上神相助,可是那曾为蚩钦座下第一战将的玄翼、重戮、己亥等人,又岂是好惹之辈?
“蓠蓁和洛英都被围困在云涧峰了,恐怕一时之间赶不过来,这次魔界几乎倾尽大半成兵力,势要颠覆昆仑,怕是要背水一战了……”玄泱反手结出一个六芒星阵,将受伤严重的弟子护了起来。
“这魔界大军为何能来的如此巧,如此及时?”凛苍眉头一蹙。
从山脚攻到大殿,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水到渠成。
来不及多思量,便听得大门外头一阵又一阵扑腾的撞击声,无数魔兵对着大门刀甲相向,刮得昔日恢宏的大门疤痕遍体。
“哄——”
每每大门一动,里边的人心便坠上一分。
来势汹汹,仿佛下一刻便要破门而入。
半晌,外头岿然没了动静。
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震得整座玉清峰险些崩塌。
徽纵心念微动,体内血流顿然倒灌,咳出一滩黑血道:“不好,他们往我昆仑仙脉根处进发,如此下去,仙脉不保,仙界更是不守!”
昆仑自混沌真神创立以来,为了护住昆仑仙脉保得仙界永盛费劲心力,其后的徽纵便将周身灵魄精元与其同根同生,时刻看护,如今仙脉受损,身为昆仑首座的徽纵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昆仑弟子,生为守护仙界而生,死为守护仙界而死,若是昆仑仙脉崩塌,仙界不保,便是枉为昆仑弟子!”凛苍见况一怒,挺身呼喝出门下弟子,“昆仑众人听令——”
“随我、应战!”
无数昆仑弟子腾云蜂拥至仙脉处,浩浩汤汤,白衣带水,毫不犹疑地纵身跃下去,犹如撒落在碧空里的星子,零星地点缀在乌泱泱的黑甲大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