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歹毒不歹毒,不过都是你们昆仑驱逐夙胤的一个由头罢了,话说你当初在琼海,不也是因为怀疑他是魔界之人而蓄意伤了他么?全然不顾及情分,哪怕半点手下留情,你都没有……凛苍,说狠心,我还不如你的万分之一……”
“你——”凛苍怒起,指尖瞬然在他光洁的胸前划出一道泛着青火的伤口,深得骇人。
戾逢只干咳了几声,灼烧灵脉的痛意寸寸挖心,犹如十指被钉,疼得汗流浃背的功夫还继续道:“凛苍,你当初是不是很后悔,后悔没有杀了我?多年来你对我魔界子民动辄打杀,如今也轮到你们了,你要好好睁眼看着,看着我是如何毁了你们昆仑,如何毁了仙界……而你,只能干坐着,看着那些你所费劲心思维护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你……”
凛苍怒极,掌中灼烫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大盛,只消片刻,燃尽所有。
就这么一点点地触及戾逢本就疮痍溃烂的肌肤,从通红变得发黑发紫,像是一片焦土一般,黯淡如灰。
“你杀了我也没用……哈哈哈哈哈——”
我们,都去地狱里……
一起去……
魔界杀戮宫内,千万魔兵陈兵之外,杀意扬扬。
戾逢为凛苍所杀,已去。
手握信封之人缓缓合上了这短短几个字,颤抖着将它烧个粉碎。
“昆仑害死我儿!本君要整个昆仑给我儿陪葬——”双鬓泛白的玄翼君,面容苍老沧桑,炯炯的眼里尽是无尽的恨意。
风卷乌云来,金甲向日开。
……
夙胤翻身被吓了个激灵,从床笫间滚了下来。
殿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铁甲金戈,沉沉地铺了十里。
雪色捧着一盅熬得浓浓的药膳推门而入。
“醒了?”
夙胤警惕地直起身子,“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雪色饶为得意地盯着他看,将药端到了桌上。
“我……”夙胤脑子似乎被嗡的一声的东西劈了个干净,痛的昏天黑地。
满眼血腥从他眼底溢出,像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厚重如千钧般压在心头。
好累……好累……
“我……我伤了人?”夙胤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掌中温热的液体似乎还在,在他心口划出一道冷血的伤疤。
“不是伤了人而是杀了人,你,亲手杀了穆清——”雪色淡道,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媚如心火,暗藏得逞的快意。
“不会的!”夙胤整个身子惶惶坠地,“是你?是你们控制的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一只满沾血液的手,穿透穆清的身躯,亲自在他眼前,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夙胤你既然承载了蚩钦祖上的力量,你便该是我魔界之人,为我魔界尽一份力,如今穆清已死,天界便是重丧,眼下我魔界有陨种相助,想天界比肩,指日可待!”
多年来魔界便始终被天界压了一头,许多魔宗早已蠢蠢欲动,试问有何人愿屈居人下?
“我?陨种?”夙胤空垂下身子,瘫坐在地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竟杀了同门,杀了穆清……
亲手杀了天界的二殿下……
他的双手,沾满了同门同道的血……
“不论你相信与否,你杀了穆清,众目睽睽,无可否认,夙胤,你回不去了……”
“不……”
夙胤抱头挣扎,酸楚、不甘、悔恨一股脑全冲进了他的身体,像是要将他吸得干干净净,只留一个躯壳。
他现在好像也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师父……我师父呢?她在灭灵谷便已经受伤,如何了?”夙胤慌乱地想起蓠蓁,满眼皆是她嘴角泛血的虚弱模样,心揪了起来,
他现在在魔界,天界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师父便是首当其冲第一人……
不可以,他就剩下师父了……
雪色轻蹲下身子,摸了摸夙胤的瑟瑟发抖的肩膀,循循善诱道:“徒弟找不到便找师父呗——天帝定会找她责罚……你与蓠蓁本就是神魔有别,不过她对我及父王皆有过命之情在,若是愿意成为我魔界一员……”
“你休想!”夙胤冷冷甩开雪色搭在他肩上的手,眼底一阵厌恶,“眼下你们是否觉着已经大局在握?我被你们利用又如何!?普天之下有何人能刁难我师父?她这般性子,定不会吃半点亏……”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魔兵敲门声:“公主,昆仑密探来报,二皇子死在了昆仑……为凛苍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