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推门而入。
房间内暗沉沉一片,没有任何烛火,唯有屏风后,透出微弱的光,显然,那是来自窗外的光。
“来了。”屏风后的人缓缓出声,温柔、婉转的声音,半点不耐烦都没有,丝毫不像等了六日每日一个时辰的模样。
言笙却已经在那有些熟悉的声音里,了然了对方的身份,她微微眯起了眼,暗处的眸色无人看见的犀利轻轻落在屏风上映出的起身的人影,“是你。”
那女子似乎并不意外,“言小姐好记性。”
屏风后,缓缓走出的身影,一身浅绿长裙,肩头拢着小巧的毛皮小袄,微弱的光线下,看不出裙装之上的花纹,只觉是细碎的花,步履间优雅从容宛若晕染开一整个春季的温婉。
背着光的女子,连容貌都看不清。
可言笙的第一反应却是,是个美人。
一个,气韵之下能够让人忽略其容貌的美人,倒是和初见之时大不同。
那一晚,言笙没有回府。
莲等了一晚上,安抚住了有些焦躁的浮生,谁都没告诉。她已经隐隐察觉,主子身后跟着极为厉害的暗卫,若是真出事,暗卫定会现身。
正月初七,整个王府都呈现出一种脚不沾地的忙碌来,下人们像是陀螺般地转着,转着转着就有些类同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地乱来,主子们也忙得很,事无巨细地做着最后的核实和校对工作言王府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办过这样隆重的喜事了。
以至于,一下子竟然也没人发现,这群陀螺里,少了个言笙,更没有人发现,言二小姐院子里的气氛,多多少少和王府的喜庆有些格格不入。
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掐着喉咙般,呼吸都敛着,生怕动静大了惊扰了什么般。
连好不容易长大了些便每日上蹿下跳的猫儿,也没有如每日例行公事般欢脱地跑去膳房蹭它喜欢的零嘴儿。
言笙不见了。
莲稳住了浮生,悄悄去了趟秦记酒坊,酒坊照常开业,喧嚣之下的纸醉金迷和声色犬马,远远超过了一家酒坊该有的“度”,偏生,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一般,任由它在偌大隆阳城里,不伦不类地圈着金银财宝。
问及昨日过来的姑娘,店小二似乎印象很是深刻,对于这位让人等了六日的姑娘,自然不会忘记。他说,人便是他领了上去的,没过半个时辰,那姑娘便下了楼。
不知真假。
眯着眼笑容可掬的店小二,瞧不出半分端倪,“怎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莲摇了摇头,似乎有些隐晦地不好意思般,“那倒没有只是,我家老爷让我过来问问既是如此,那我便明白了。”问什么,为什么要问,自然不需要明说。
懂的人,自然便“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