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完茶之后,皇后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盏,目光停在长公主的脸上,温和笑道:“长公主瞧着气色甚好,如今身子应该大好吧?”
提起这事,朱鸾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之色。
半年前,长公主的儿子,苏继言为了一个扬州瘦马,和江平伯的儿子在青楼大打出手,并失手杀了对方,此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皇帝念在长公主的恩情上,饶了他一命,但为了平息众怒,不得不废除他的封号,发配去了儋州。
因为这事情,长公主便一病不起,好几个月没进宫。
她嘴上没说,其实心底里一直在埋怨皇上不顾念甥舅情分。
想起自己不成器的长子,朱宜卿心底泛着点苦味,面上却是平静微笑:“多谢皇后关心,这半年来多亏了湘容在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如今臣妾的身子已经康复了。”
皇后一脸欣慰之色,目光移到长公主身旁的苏湘容身上夸道:“湘容真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公主真是有福气。”
皇后的夸赞是真心实意的,在皇后眼里,苏湘容的确算得上是京城贵女的典范,她才貌双全,又擅跳舞,和京城著名的才女薛若初并称为“京城二姝”,是京中富家子弟们争相求取的对象。
长公主也为此非常得意,一直将苏湘容当成重要的筹码,等闲富家子弟,根本看不上。
苏湘容听罢,羞涩的将头垂下去,她柔声道:”照顾母亲是臣女应该做的,娘娘的夸赞,臣女不敢当。“
朱鸾听了这句话,不以为意的挑眉,心道一句,真会装模作样。
若不是上辈子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差点都相信苏湘容是真像表面上这样温柔娴雅。
她也真是有本事,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上辈子,她怎么就没有早点看穿她的真面目。
长公主也笑着道:“湘容性子闷,哪里比得上鸾儿活泼可爱,我倒是希望她能像鸾儿一样才好呢。”
张皇后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我瞧着湘容是极不错的,知书达理,偏偏到了你这儿,却要她像鸾儿,鸾儿有什么好,成日里只知道胡闹。”
张皇后这句话,自然是谦虚,太子不受宠,皇后做事也谨小慎微。
安乐长公主听了这话,颇为得意翘了翘嘴角,随后又压下去,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成日里只会与那些诗书作伴,喜欢风雅之物,瞧瞧如今这年龄也不小了,我都替她着急呢。”
客套了这么久,终于说到正题了。
皇后听到这里,便有些了然了。
她又仔细端详了苏湘容一眼。
如今太子年纪不小了,皇后一直想从世家贵女中挑出德才兼备的女子来伺候太子,如今瞧着苏湘容,似也合适。
苏湘容温厚知礼,是个好姑娘,只是长公主的品性遭人诟病,将来若苏湘容成为太子妃,长公主少不得要干涉东宫,想到这一点,皇后又有些犹豫。
而长公主却不这般认为,在她看来,选择太子之后,她便会扶持太子,这样太子便会有力量与豫王党抗衡,这对皇后来说是个天大的好处,她认为皇后应该谢天谢地了。
朱鸾将茶盏放在一旁,她笑着说道:“母后,湘容姐姐可是和儿臣从小一块长大的,如她这般出色的女子,定能找到如意郎君,将来她若是出嫁,儿臣请求母亲为湘容姐姐备上一份嫁妆,以成全儿臣与她多年的姐妹之情。”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若是换做旁人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可长公主这次就是冲着太子来的,她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她才不想苏湘容嫁给别人要这份所谓的嫁妆呢。
朱鸾说话时天真烂漫,看似全然一片真心实意,可朱宜卿和苏湘容听着却高兴不起来。
苏湘容脸色发白,将头埋下去,尖尖的指甲掐进肉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害羞。
朱鸾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辈子,皇后是没有答应太子娶苏湘容,可这对母女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即便遭到皇后的拒绝,后面也用了卑鄙手段,将苏湘容嫁入了东宫,并成为太子侧妃。
可太子并不喜欢她,成亲后苏湘容一直遭冷落,她便对太子暗暗生恨。
后来朝中姚党专政,豫王的势力越来越大,薛党没落,陆谨丧母丁忧,苏湘容和长公主觉得自己押错了筹码,转头投诚贤妃,暗中结盟,贤妃许长公主荣华富贵,恢复苏继言的国公之位,而长公主则助豫王成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