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杀的!”他痛哭着哀求:“不是我,是虚长老。只是跟他吵起来,不小心,不小心刺中了他,结果,结果,虚长老,虚长老他……”
真是难看至极,孟歌宁愿他理直气壮地承认并且揽下一切。
孟传感受到她轻蔑的眼神,他心里烧起愤怒的大火。
“你觉得你比我高贵吗?”愤怒,恐惧,不忿,愧疚……各种情感在心里互相缠斗,让他的面部表情各行其是,显得十分扭曲。
“都是因为你!因为父亲非要让你继任门主,不仅得罪了世家百门天下修士,还得罪了孟家的各位长老。”
这陌生又熟悉的话,最近真的听了好多遍,大家都觉得这理所应当,她曾经质疑过,却从没有认真地抗争过。但是现在,即使毫无用处,她也要大吼出她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当门主?为什么我当门主就要得罪孟家各位长老,世家百门,还有天下的修士们?——为什么?”
“因为——”
孟歌打断他:“因为我是女修吗?”
孟传愣了愣,同意道:“对,女修当门主,为伦理所不容。”
“你就不能诚实一点?”人可以达到的愤怒程度原来没有界限,她的眼珠已经通红,泪水渐渐沁出来:“承认你想当门主,就算挡在你前面的不是我,没有任何借口,你就是想当门主,有这么难吗?”
孟传彻底征住,他的嘴唇颤抖起来,接着颤抖像瘟疫似地传遍周身,好在他还站着,没有软弱地跪倒。
就这一小会儿,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食指掐进大拇指,他利用身体上的疼痛来驱散心中的迷雾。
“是!”他听见自己这样说,“我是很想当门主。但如果父亲想要推选的人,哪怕是由弟,我跟他之间,跟你之间,也不会闹成现在这副模样。”
孟歌呵呵笑了两声,顿了顿,又狂笑起来,笑到声音都哑了,她擦擦眼角的泪水:“所以,都是我的错?”
“对!即使你是男子,你也当不了门主。你跟父亲一样,眼里心里都没有孟家的未来。我看出来了,虚长老看出来了,各堂的长老们都看出来了!”他铮铮地说道,房中像是有风雨来,他的衣衫飘动起来。
“他说得对,你们父女,德不配位!”门外,一个洪亮冷肃的声音传来,听着不大不小,却震得孟歌双耳嗡鸣,“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是虚长老。在鱼梁时,孟歌每次见着叶远阳,都有种似曾相识的异样感,回到家后,她才想起这种天然敬而远之的源头,原来在上云。
她扭头走出青云堂。
虚长老带着一队侍卫站在院子正中,孟亨被绳子绑着跪在他的左手处。她默不作声地在散成圆弧的队伍里找纤云,没有。
夜色依旧深沉,但不妨碍她看见站在廊下的纤云,她远远地看着他们,没有半点慌乱的气息。
孟歌一脸未曾想到,无奈地摇头笑笑:“虚长老,果然手脚快。”
虚长老轻哼一声:“我说了,你没有承大任的能力。”
她苦涩地笑笑,看向纤云:“是你告诉他们的?”
眼神出乎意料地坚定,纤云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孟亨想要阻止我,结果被抓了。”
她看向可怜兮兮的孟亨,有些怒其不争:“才跟你说过,要听纤云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