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女人的眼睛穿过她直直看向灵堂,孟歌在心里反复尖叫“不会吧?不会吧!”,女人还是穿过空气一样穿过她,走近灵堂,抓起灵位“啪啪啪”猛地摔向地面,一眨眼的工夫,供奉的灵牌已经少了大半。
女人对灵位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精卫之怨?孟歌呆若木鸡地眨眨眼,扭头看向小白,它一直静悄悄,冷眼旁观着,冷淡得像在看另一个世界。
她忽然想起自己只是在做梦。
女人完全被火掩埋,她不忍再继续看下去,向屋外退去,没走几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这时,小白忽然仰天长鸣,声音里回荡着悲悯。
说不清是它的叫声唤来了闪电,还是它预感到闪电提前发出悲鸣。总之,一道闪电呼啸着,从天空降落大地,残酷地击穿火人,余波震碎岌岌可危的祠堂,孟歌看见瓦砾、燃烧的木头瓢泼大雨似地纷纷落下。
本能地举起双手护住脑袋,惊慌中,她瞥见一滴泪从小白的眼角滚落,悲伤就像初雪飘落大地,打湿了她的心田。
世界定格在那一瞬间,火焰停止跳动,瓦砾、带火的木头嵌在空气里,像星星镶嵌在夜空。
她的眼皮,在好像明白了什么的一头雾水中,被睡意牢牢粘住,她再次想起自己还在做梦。
再睁开眼,仍在梦中。
亭子里,男人正在烹茶。
砖红色的小泥炉里,火焰活力十足地跳动着,男人在石臼里慢慢地杵磨着什么,等全部磨成粉末,他又仔细地倒进一只粗陶茶碗里。
泥炉上的水壶开始躁动起来,壶嘴里慢慢吐出雾气。
男人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挑挑拣拣,闻一闻尝一尝,再想一想,费了好大番工夫才往茶碗里加了两三味料。
水欢快地沸腾开,从壶嘴处挤出云朵样的大团雾气。
男人用白帕子垫着壶柄,取下水壶,画着圈,不紧不慢地将水注进茶碗,从桌角的白瓷碟上拿起竹笊篱,一手慢慢转动茶碗,一手有节奏地敲打笊篱……
孟歌无聊得哈欠连天,她扭头去看小白,猛然一瞥,心脏吓得差点蹦出胸膛,它的羽尖像跳动的血珠,层层叠叠挂满全身。
男人喝完茶,弹了会儿琴,往香炉里添了些香料,这才赤脚走上亭子旁的草席,盘坐起开始打坐冥想。
打个哈欠,擦去眼角的泪花,孟歌叹着气扫了扫男人的相貌,他看着三十来岁,浓眉方脸,不是被仔细勾勒过的斯文样貌,气质上也有些粗犷,与刚才那番优雅做派很是格格不入。
时间肉眼可见地流逝,地上的蚂蚁跑过九十三只,天上的云飘过去二十三朵,男人依旧在冥想。
小白挂着满身鲜红血珠,仰头看天,像只正在与敌人拼命的公鸡,孟歌泄愤似地戳戳男人的脑门,不出预料,她的手指直接穿了过去。
“唰”的一声,小白猛然展开双翅,硕大的翅膀直接伸到么孟歌眼皮底下,她这才发现鲜红的羽尖上布满青黑交错的纹路,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可不仅是血珠,更像是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