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孟歌,孟公子吧?”听到脆生生的少年音,孟歌与孟颍川都抬起头。
“你是?——江城魏广川?”
少年天真烂漫地笑起来:“你还记得我,孟公子!”
“哈哈,记得记得,才过大半天而已嘛。”早上就注意到他的好皮相了,怎么可能会忘?
“孟公子,你真的太厉害了!十箭连发干净利落,而且移动中还能同时射出那么多箭,不仅如此,完全箭无虚发!真的是精彩绝伦!”少年眼里闪着星光,一脸崇拜。
孟歌谦虚地摆摆手。
魏广川清清嗓子,忽然压低声音,既郑重又恳切地问道:“孟公子,如果是你,肯定能为我们出这口恶气吧?”
唉?什么意思?
“孟公子,我们一直在偷偷讨论,大家都认为叶远阳是在故意羞辱我们。”魏广川肤色白皙,很容易就透出面皮底下的红晕,他义愤填膺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虽然功夫不够好,也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任人羞辱!孟公子,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将这重担压在你身上,但是,求你了,能不能帮我们把面子找回来”
孟歌为难地挠挠头:“我跟你们一样,想把面子找回来。但是,实在抱歉,我也跟你们一样,还没有结丹。”而叶远阳已经结丹五年了。
失望之色像夏洪般涌过魏广川的脸颊。他强打起精神,微笑道:“就算如此,我还是想要相信你。”
等魏广川走远,颍川立即转头警惕地看着孟歌。
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孟歌推他上台:“颍川兄,到你的顺序了,快上去,不然叶远阳这个小古板又得生气。”
七招过后,孟颍川也被摔出圆圈,孟歌伤脑筋地撑起额头。老实说,之前在射箭场上,叶老二那招化气为箭深深震撼到她。如果硬比功夫,她肯定不是叶老二的对手,要是耍些小手段的话,说不定还能避免颜面扫地。只是由哥的训斥还言犹在耳,再耍手段肯定会被认为她是在故意闹事。孟歌左右为难。
眼看太阳西垂,同组的伙伴们还是无一例外地被摔得难看至极,大家面面相觑,脸色铁青地越来越沉默,她心底渐渐腾起股无名火。
打从刚上岛,叶远阳对她的态度就奇奇怪怪,今天更事事针对,还暗示她女孩只能用轻弓。如果只是针对她倒也罢了,为了明年还能来凑热闹,她可以忍一时风平浪静。可叶老二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们,说明他不仅看不起她,还看不起他们这些初级班的学生。
等走进那个圆圈,孟歌才发现这里的视线如此开阔,初等组自不消说,就连中等组与上等组也能看见,旁边圆圈里的教头——叶远星还挤眉弄眼地冲她笑了笑。她在心底偷偷对由哥说声“抱歉”,就算今天被赶回家,她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摔成“狗吃屎”。
她突然摊开手,将木剑扔在地上:“不识兄,你虽然比我年长五岁,但是五岁起,我就开始跟父亲玩这种‘不能出界’的游戏,我这可是打小练出来的童子功,现在连我父亲都不一定能抓住我。公平起见,我就不拿武器了,免得别人说我胜之不武。”
叶远阳警觉地瞧着她。
孟歌又笑眯眯地补充一句:“不识兄,你若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若能抓住我,都不用你将我扔出圈外,我立马认输。”
一声锣响,叶远阳像发现猎物的枭鹰般向她扑来,孟歌灵巧地躲开。叶远阳的攻击又快又猛,在浪潮的席卷之下,孟歌像是被围困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但这叶偏舟总能兵行险着,每逢关键时刻便恰好在叶远阳的面前消失不见。
两人的身影渐渐变成黑色残影,像是一幅生生不息的太极两仪图。
太阳沉入江水,天边挂起红霞。
中等组与上等组的比武已经结束,按照惯例,通常会更早结束的初等组比武竟还在继续,大家好奇地围了过来。
孟由听孟颖川讲述了前因后果,便直觉不妙。圆圈中,一人左冲右突,一人衔尾蛇似地紧追不放,场面僵持不下,却诡异地形成一种美妙平衡,再加上两人皆是面色沉稳,恍惚间竟有种闲庭信步的感觉。
孟由几乎确定,叶远阳被孟歌带沟里去了。按照规则,他只需将对方逼出界就算赢,但孟歌却将她的挑衅不知不觉灌进他下意识的行动中,让他无视了许多能直接将孟歌轰出界的机会。
尽管如此,孟歌还是完全找不出叶远阳的破绽,再拖下去,还是她露出破绽的可能性更大。
“不识兄,看来我俩真是棋逢对手啊!”孟歌提起十二分精神,嘻嘻哈哈道。
“不过,你看这太阳都下山了,再这样耗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我们你追我躲这么久,也算吃透彼此。不瞒你说,不识兄,照这样下去,以我的体力还能坚持到子夜呢!不如我们到水上去,水上不比陆地,水波荡漾中变化陡生,我们各凭本事各显神通,速战速决,如何?”
叶远阳默然不语,神色不变,正当孟歌怀疑他究竟听没听进去时,他突然道了声“好”。
好像一滴水落进油锅,初等组的学生们强行按下的兴奋立即炸开锅,各个眉舒目展,一扫郁结不忿。
哄闹中,孟歌与叶远阳转移到江心一艘小船上。一人站在船头,一人站在船尾,孟歌笑吟吟道:“不识兄,我们规矩不变,只要你抓住我,我就算输。”
叶远阳用狂风骤雨似的攻击阐明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