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额头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苏风暖生怕叶裳将凤阳惹急了,立即瞪了叶裳一眼,说,“凤阳镖局名满天下,多少年来,历经几个朝代,这招牌一直留着,不是你所说的名过其实,确实是有过人之处。尤其是,凤阳镖局有天下皆知的规矩,就是不透露雇主姓名。连南齐、北周的皇帝都清楚。凤阳送你入宫,再好不过,皇上也不会难为他。”
叶裳住了嘴。
凤阳瞥了苏风暖一眼,“你就惯着他吧。”
苏风暖摇头,有些好笑,“他脾气拧巴,却是天生的,这可不是我惯的。”
叶裳却不买账,道,“就是你惯的。”
苏风暖一时又气又笑又是无言,瞪着他,“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够了啊,再不闭嘴,我不管你了。”
叶裳这次乖觉地闭上了嘴。
凤阳十分看不惯,率先出了山洞,流风连忙跟着他出去了。
苏风暖想甩开叶裳,见他脸色苍白,又要走三十里地,终是不舍得,便任他拽着出了山洞。
山林静静,连半点儿风丝也没有。
凤阳因受了极重的内伤,虽然苏风暖为他运功疗伤,但也仅仅疏通了瘀滞的气血,恢复不了十之一二。叶裳伤口崩裂开,前两日养的伤全白养了,再加之山林无路,草木深深,十分难走,所以,二人都走不快。
走了五里地后,流风见凤阳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要背他,凤阳摆手。
流风回身看叶裳,叶裳不止脸上汗水交织,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湿透,伤口似乎还是有些许崩开,胸前印出大片的血迹,苍白无一丝血色。他看着不忍,又要背叶裳,叶裳同样摆手。
苏风暖到底不忍,又从怀中拿出一颗药,递给了叶裳。
叶裳这回没立即吃,停住脚步,虚弱地看着苏风暖,“这药当真千金?”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硬塞进他嘴里,“你也说了,万金你也吃得。”
叶裳微笑,清俊无双的容颜使得山河日月尽数失色,他点点头,“只要是你给的,我自然就吃得。”
苏风暖趁机运功将他衣服烘干,又渡给他些许功力,掏出娟帕将他脸上的汗抹掉,对他说,“我倒是有些后悔,这样秘密送你回京,虽然是为了让皇上对你好些,却也没想到会让你这般徒步受这等苦。”
叶裳摇头,“只要你陪着我在京中养伤,受这些苦便也不算什么了。”
苏风暖又无言,瞪了他一眼,“走吧。”
凤阳回头看了叶裳一眼,见苏风暖扶着他,他娇如春花,明明弱极,却清俊不可方物。他有些嫉妒。
一路再无话,时走时歇着,四人足足走了四个时辰,午夜关城门后,四人才到了距离京城五里地外。
这一路上再没遇到杀手。
来到城外的半山坡处,叶裳已经气虚得不成人形,苏风暖忍了几忍,才忍住没再给他包扎,对凤阳问,“如今已经深夜,你真能让皇上出城?”
“能。”凤阳比叶裳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偏头对流风吩咐了一句。
流风点头,立即下了半山坡,向城门方向疾步去了。
凤阳对苏风暖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走了,最多一个时辰,皇上一定会来。”
苏风暖点头。
叶裳整个人靠在苏风暖身上,气息虚喘,低低地喊,“暖暖。”
苏风暖掏出娟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道,“你再忍忍,皇上见到你这个样子,你受的苦才能加倍的给你补回来,你的伤口等见了皇上,他一定会请太医给你包扎。”
叶裳低声说,“他补不补我才不在意,只要暖暖心疼我就好了。”
苏风暖瞪眼,“都什么时候了,还……”
她话未说完,叶裳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苏风暖一惊,连忙给他把脉,发现他只是失血过多又劳累过度才导致晕厥,她抿了抿唇,咬了咬牙,扶着他坐到了地上。
凤阳看了一眼,道,“果然是娇贵的世子,这般娇弱。”
苏风暖闻言没好气地道,“他被我剔骨挖肉一声没坑,走了这么久,也一声没坑,伤口崩开几次也一声没坑,这样还算娇弱?”
凤阳看着她,“我不过就说他一句,你说了多少句反驳我?这样护着?说一句都不行?”
苏风暖道,“我说的是事实。”
“我也没说虚话,若是我中了穿骨钉,未必如他一般娇弱,不吭声我也能做到。”凤阳道。
苏风暖看着他,“我倒不怀疑你能做到,但江湖中人自然和王府世子不能相提并论,他又不是江湖中人,跟你如何能比?”
凤阳一噎,一时无语,半晌后,不服气地道,“说到底还是护得太紧,真是同人不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