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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宝钗入了宫,薛蟠不想在舅家表哥那里受拷问,便每日从东小门出街混,很快便出入青楼楚馆,茶馆戏楼,结识了蒋玉函,也见到了柳湘莲和冯渊,却不敢上前找茬,上回在金陵被柳湘莲收拾的有些惨,又听说表姐夫冯紫英跟这柳湘莲是拜把子兄弟,心里见了柳湘莲串戏后,虽痒痒的厉害,却仍望而却步,只通过贾家表弟那边,结识了些贫家俊俏小子泄火。    薛王氏自宝钗入了宫,便一心扑在儿子身上,见其日日外出游玩,也不是个事,遂打算送他去读些文章,不求他考个功名,也别一直这么混不吝下去。和娘家大嫂三嫂商量,送薛蟠读书的事情,本意找个好些的学馆,好歹结识些读书的朋友,史氏冯氏知道这外甥的德性,也不大敢放他出去祸害好学馆,只王家史家无家学,贾家倒是建了家学,奈何这几年听煕凤提起贾家家学太过乱了,薛王氏听说,便死了让他去继续胡闹的心思。    “倒是有那么一家,是锦乡伯家里办起来的学馆,原是他家没能入了国子监的子弟,出门游荡闯祸,锦乡伯便请了几个落魄举人教导,这两年入他们家学馆的勋贵子弟不少,姑太太若是有意,我们家和他们家也有些交情,倒是可分说一二。”冯氏提起锦乡伯家的学馆,史氏也听说过,里边不仅有文师傅,还有武师傅,纨绔们进了学馆,都被收拾的老实了些,祸也闯的少了,当年自家女婿冯紫英也入过这个学馆两年。    “既是如此,就麻烦三嫂费心了,一应用度,三嫂别客气,为了这个混世魔王,我也是操碎了心。”薛王氏听了冯氏的介绍,觉得跟自家也相称,便定下让薛蟠入学锦乡伯家学,只薛蟠还在想着怎么让母亲答应了他去贾家附学呢,最近正跟贾家家学里的叫香怜的打的火热,心里暗戳戳的想着柳湘莲,真的上不了手,有个假货也勉强了。    这日薛蟠又是很晚回了王家,发觉母亲却在家等了他回来,交代三舅母已说好了学馆,就在锦乡伯家里。薛蟠一听,顿时急了,连道不去,就去二姨母的贾家附学不好么?!    “当娘的还能害你不成,虽说你二姨母家里也近,但那贾家武官起家,学里都是些顽童,也无甚有学问的先生,听你三舅母说,锦乡伯的学馆可有三个举人授业,虽不求你给家里考个功名,好歹知道些眉高眼低,认识个账本,别让下面的人糊弄住了不是。”薛王氏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头顶,发觉十三岁的儿子都比自己高了,摸起来也不方便了,对送儿子上学的心更坚定了。    “娘,锦乡伯那里的学馆,都是些什么人去?我可不跟那些泥腿子一起上学!”  “胡说,都是勋贵人家的子弟,咱们家若不是有你三舅舅的面子,还进不去呢,比之贾家的家学好的多了。”    “知道了,娘放心,我去就是。”薛蟠一听是勋贵子弟,知晓必是能在学馆找到志同道合的玩家一起胡闹,就少了去贾家跟一帮落魄子弟混的心思。    第二日果然由王俟领着薛蟠,拜访了锦乡伯的学馆先生,行了拜师礼,薛蟠便被留在学馆,王俟自去户部不提。    五月的时候,胡氏姐妹先后出了门子,嫁了冯渊和倪二,熙鸾便开始操办起冯紫英庶妹的婚事。七月萱姐周岁的时候,熙鸾让海货铺子送来精巧的礼物挑选,可巧掌柜的派来的人居然是王狗儿,看来他在铺子里混的不错,否则这种在主子跟前露脸的事,也轮不上他。在铺子里待了一年,熙鸾也没怎么过问,这回见了他才想起来,问了奶兄,才知王狗儿很会来事,卖的货也快,很是会说,很多老客都喜欢从他手里买货了,现升了个小管事,管着那三个卖货的伙计了,月钱也涨到了三两。    熙鸾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顺便打听了王狗儿家里的刘姥姥和王狗儿的妻子儿女,道都跟着王狗儿进程住着,就在铺子不远的地方,刘姥姥还做起了卖头花的小生意,女儿制作,她负责出门贩卖,日子很是过得。熙鸾听了方放心了,也不干涉王家人的生活,过了一年,王狗儿那么精明的人,想来是知道了铺子和王家的关系,和熙鸾的身份了,既然没有故意认亲,想是不好意思吧。    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虽是穷人家的说法,但勋贵官员,大多也遵循这一传统,冯紫英二妹,庶出的身份,冯老爷将之说了冯老爷军中的一个同袍之子,现在京营任职,六品前锋校,也算是门当户对。    十月熙鸾发嫁了二妹冯玉兰,三妹冯玉莲的婚事还没有眉目,冯老爷让熙鸾在京里找户武官人家相看起来。娘家三叔家孙氏的嫡次子周岁摆酒,熙鸾少不得出席,孙氏生了次子后,人有些福态起来,倒是看着比之前柔和了些。    “大嫂可有合适的人家?我这里给三小姑子想看人家,家里老爷道找个武官人家,不知三叔这里的关系,有没有合适的。”熙鸾借着机会询问了孙氏,今日来的人家,熙鸾没找到合适的,便询问起了孙氏,毕竟现在孙氏对三叔的人脉关系比较熟悉了。    “和你们家里门第般配的,就是庶子,低一点的人家,嫡子也嫁得,你如何打算?”孙氏见熙鸾苦恼,便接过了话头,否则平日孙氏对这个是不上心的。    “好姐姐,好嫂子,有人选就告诉我吧,虽不是我们太太生的,到底这几年也没出幺蛾子,最好还是找个嫡出的,免得以后受婆婆磋磨了。”熙鸾也不是恶人,自不会为了让玉荷找个相当的高官人家做庶子媳妇,毕竟冯紫英现在走的路子,也不必结交这些武官高官人家,况且小姑子这日子过起来不如意,还不是心里得恨着熙鸾。    “庶出的也罢了,嫡出的若是要娶你们家的庶女,若不是看重你们家三品的门第,就是有些亲戚关系的了。看重门第的也好,不敢得罪你小姑子,只以后你公公退下来,怕日子不大好过,若是亲戚人家,我这里倒是知道一家,只你灯下黑,不知道罢了。”孙氏难得开起玩笑,卖起了关子。    “姐姐什么时候也变促狭了,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了,快求姐姐告诉小的吧,小的给您捶背。”熙鸾嬉笑着,过去轻轻捶了孙氏的肩膀一下,被她拉了手,瞪了一眼。    “我可用不起咱们的娇小姐,我们家是大同来的,你知道吧?”孙氏没有继续卖关子,说起了正事。  “知道呀,嫂子家还是大同首富呢。”熙鸾一直知道孙氏是大同首富家里的守灶女出身,后来有了弟弟,才出嫁的。  “我们大同孙家有好几支,其实我们家不算宗房,宗房那边走的也是武官的路子,只多在西北经营,京里现就留了一个本家孙氏子为官,今儿个要说,也不是说他,他这进了京,就是京城有名的混不吝,可不能耽误了你小姑子,我要说的呀,还是你们家的亲戚,你们二房的大奶奶,姓什么?”熙鸾倒是不知,孙氏娘家还有个走武官路子的宗房,可能也是孙家人爬的不高,熙鸾并未在意。    “孙氏?是呀,二房大嫂姓孙,可是和大嫂同出一门?”熙鸾有些惊讶,之前并未听孙氏提过,冯家二房的大奶奶也是常见,却也并未听她说起。    “切,你们大奶奶打小就不大愿意和我打交道,我自幼做男儿教养,和这些宅门小姐养起来的族姐妹,确是不怎么来往。你们二房大奶奶有个嫡出的兄弟,是嫡出的幼子,自小和别的兄弟不同,却不爱习武,酷爱读书,家里也不强求他,谁知去年竟考了个同进士,家里想让他外放回西北,没想他不愿意,走了堂兄孙绍祖那里的路子,留京里做了个七品笔帖式,家里怕他没了笼头,这一向正物色亲事呢。”孙氏说起了孙绍祖,熙鸾不禁张大了嘴,没想到那个中山狼孙绍祖,居然是这人品端正的孙氏族兄。    “孙绍祖居然是大嫂族兄弟?怎从未见来往?”熙鸾太过惊讶,以至于忘了自己的主题,问起了孙绍祖。    “我那族弟,进京做官之后,族里也不大能管得住。十五岁上,他母亲去世守了三年孝,他就进京了,后来他爹也不大管得住的混不吝,名声差,家里鞭长莫及,婚事就耽搁了下来,眼见着二十二了,他家没有拿得出手的女眷,跟我这堂姐和冯家的堂姐也不大来往,只有事礼到人不到的,你哪里去知道。你知道他也是从你们家爷那里吧?不过他跟你们家那位不一样,是真的浑,族里一般都不愿意惹他。”说起孙绍祖,孙氏也颇多不以为然之处。    “是呀,听说出手大方,却脾气不大好,跟大嫂哪里有什么共同处,谁知竟还是亲戚。算了,不说他,我可不能给小姑子说这样人家,否则老爷还不气死。你说的二房大奶奶的兄弟,不听家里摆弄,不会也是跟孙绍祖一样的人物吧?”熙鸾有些心有余悸,这中山狼似的人物,冯玉荷虽不像迎春那么绵软,但女人天生的力气小,真动起手来,只有吃亏的份,这年头,打老婆的男人,并不在少数。    “我是那种人吗?!我那堂姐嫡亲的兄弟,性子跟她虽不同,但骨子里也是跟她一样守规矩的,只是家里因他是幼子,从小溺爱了些,便不大愿意听父母摆弄,若是纨绔,也考不中进士了,为人我是见过的,还算说得过去,不是乱来的人。”孙氏看男人的眼光和一般女人不同,不太乱来的定义也比一般人宽泛,不过既然孙氏说了,那就是人品还过得去,道是不错的选择。    “那得宠的幼子,孙家能愿意为他娶个庶女回去吗?”心里觉得靠谱了,熙鸾又担心起人家看不上小姑子庶出的身份。    “自是不会,他们家里如今老爷子没了,长子在西北做个五品武官,你们家的家世,庶女也配他了,况且他要在京不回西北,少不得得找个靠山,我们家里是没有女儿,要是有,说不得也能求上来。你回去先别找你二房大嫂,这种事,女方矜持些吧。我去给我那好堂姐透个话去。”孙氏自从有了耀宇,也开始关注作为女人的弱势了,不像之前那么刚强,王仁都明显比之前对孙氏的态度好了。    没几日,二房大奶奶孙氏就登了四房的门,她自己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娘家那里也去信问了,道是天赐的姻缘,两房通了气,冯老爷对多了个读书人的女婿也无不可,便就这么定了下来,两家约定来年冯玉荷及笄后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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