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何笑笑多半要打趣长孙莹一番，只是想起魅影的骨灰竟然被她打碎，心底有些发苦，现代尚且讲究入土为安，何况古代？

此时此刻，逐渐回过神来的长孙莹，直直盯着何笑笑问道：“刚才、刚才那烟雾是、是……”长孙莹终不敢说出那两个字，看何笑笑点头，本就失去血色的脸庞又苍白了几分，惊慌失措的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撇了长孙莹一眼，何笑笑将目光落在地上。这么一会儿工夫，清风细雨已将魅影的骨灰吹洗一空，仅剩碎裂的瓮罐。沉默片刻，何笑笑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张口说道：“我相貌丑陋，只有他一人不嫌弃，现在却让他暴尸荒野，天意弄人，莫不如此。”

何笑笑这番话固然是对长孙莹所说，亦是说给魅影听。与魅影相处时间不长，何笑笑却深知他的性格，每一句话看似随意实则另有深意，何笑笑相信魅影要将骨灰撒入龙首渠一定有他的缘由，现在半路被打碎，莫非老天不想让他入龙首渠？只是这番话落在长孙莹耳中，却变成另外一个意思。

长孙莹只是被宠坏了的丫头，看看何笑笑那丑陋不堪的相貌，再看看洒落一地的骨灰，尤其还是被自己打碎的，心底顿生出一丝歉意。沉默良久，长孙莹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要不我陪你些银子？”不见何笑笑开口，长孙莹还以为这不够吸引人，接着又道：“那我求求爹爹，让他封你个官？”

这次，还未等何笑笑回答，长孙莹猛然想起什么发出一生叹息，幽幽说道：“还不知道爹爹会不会答应呢？爹爹要我入宫作太子妃，我不同意跟他大吵一架，心中烦闷这才跑了出来，结果碰到你，就、就……”

盯着长孙莹，何笑笑傻眼了。何笑笑曾向魅影请教长安各大势力，魅影对长孙无异的评价是才有余而德不足，李世民在世还能善终，不然死于非命。何笑笑穿越而来，再清楚不过长孙无忌的下场，还真如他所说难以善终，对魅影的判断是佩服不已。现在，长孙无忌要爱女嫁给李治，其目的不言而喻，却惹得长孙莹发狂最终打碎魅影骨灰，莫非这真是天意？

长孙莹不知何笑笑心中所想，看他痴痴呆呆的样子还以为他不满意，大小姐脾气又涌上心头，喝道：“本小姐都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何笑笑终回过神来，摇头说道：“姑娘想错了，一饮一啄皆由天定，若非他命中有此一劫，岂能被小姐打破瓮罐暴尸荒野？”

暴尸荒野四字，狠狠刺激着长孙莹的小心脏，竟然打了激灵。愣了片刻，长孙莹冷声说道：“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大不了本姑娘请几个大和尚，念经超度他七七四十九日。”说到这里稍顿，长孙莹盯着何笑笑说道：“倒是你小心年纪，说话怎么跟大和尚似的，莫非你这位亲人是佛门高人？”

何笑笑摇摇头，道：“他不是佛门高人却看透世事，不然也不能火化成灰，绝对不会纠缠姑娘，姑娘放心就是。”

听何笑笑如此说来，长孙莹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她最怕的便是那人阴魂不散纠缠着她。长长吐了口气，长孙莹盯着何笑笑说道：“那你有什么要求，就算本姑娘的赔偿。”

望着长孙莹，何笑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丫头虽刁蛮倒也聪明，怪不得长孙无异要将他送入东宫。

长孙莹察觉到了何笑笑的变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叫道：“本小姐打破你唯一亲人的骨灰，你不思为他超度反而为本姑娘开脱，必然又求于本姑娘，说吧。”轻飘飘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屑，显然认为何笑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何笑笑岂能听不出长孙莹话语间的不屑，愣了片刻轻笑道：“我与胡家有仇，姑娘替我灭掉胡家好了。”

“你……”怒瞪着何笑笑，长孙莹却是说不出话来，她虽不将胡家放在眼里却也知道胡家不是她说灭就灭的，她老爹还差不多。心中抓狂，而看何笑笑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长孙莹如何不知又被他戏弄了，怒火再次喷发，喝道：“你敢戏弄本郡主？”

何笑笑神色不变，慢悠悠的说道：“郡主要我提要求，我便提了，现在是你做不到，怎么还怪我？”

长孙莹从不曾遇到过何笑笑这种无赖，瞪着何笑笑，如果目光能杀人，想必何笑笑早被她碎尸万段。好半天过去，长孙莹强压下怒火，冷声说道：“换一个要求，不过你再敢过分，就此作废。”大叫声中，长孙莹挥舞马鞭狠狠抽打地面，也不知是愤怒，亦或吓唬何笑笑。

在长孙莹的注视下，何笑笑故意思索片刻才说道：“我就这一个心愿，可惜郡主……”看长孙莹处于暴走边缘，何笑笑心底好笑，转口说道：“既然如此，郡主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绝不让郡主为难。”

盯着何笑笑，长孙莹怒极胸膛都随之起伏不定，大喝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