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凝泪终是徐徐滑落,顺着轮廓缓缓滴在地下。
墙角那身暗影轻晃,连同她的一腔怒火,无声呜咽。
点滴揪得他心疼:“好,我不逼你,你莫哭。”
莫辞喉间一疼,终是自甘沦陷。
“你身子不好,受不得气,别哭了好吗?”
“我不逼你就是,你别哭。”
他轻轻捧上他的脸拭去她的泪,拥她入怀。
“莫辞,我害怕……”
——害怕你同风如疾一样,说着那种话,然后,就没然后了。
怀中人儿转脸埋进他胸膛,抽泣得薄肩颤颤。
“莫怕。”
“莫怕。”
“是我的错,我不逼你…”
“……”
莫辞轻轻拍着她的背,声声温柔至极。
“你要乖,好好的睡一觉,等你醒来,…就没事了。”
趁着她逐渐松软之时,莫辞手腕逐渐运气,凝她后颈猛然一挥。
怀里人儿眼前一黑,再没了半分翻闹余力。
“对不起……”
莫辞保持着紧紧拥她的姿势,轻轻喃喃。
……
书房。
案台前是莫辞缓缓落的身影。
信件抬头的“和离书”三字分外刺眼。
“…始配今生之夫妇,而因二心不同互生怨怼,实难归好。今,以亲为信,解缘释结,各还本道,更莫相憎存怨……”
莫辞指尖忽的一颤。
“哒哒”落下两滴泪,在信纸上头晕成一片。
“殿下…”
“殿下…”
王知牧、夏芒看得心疼。
莫辞轻轻叹了叹,拂净后又缓缓落:
“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
莫辞将和离书装订好递给夏芒:“你亲自去,送她回江家。”
“殿下…”
夏芒怔怔退了半步。
王知牧亦是满心急切:“殿下当真要为了王妃这样做吗?”
“这本就是欠了他们,如今,只当偿还罢。”
莫辞眼帘低垂,静静置下书信往推向夏芒身前,两指并拢在上头轻轻叩了两下,示意他切记切记。
“可是…”
“李家的债,我已还清。舅舅也已性命无虞,至于旁的,我已尽力,再无能耐了。”
王知牧还想说些什么,就已被他一腔沉哑强硬打断。
默了一阵。
莫辞才又缓缓开口:“待会,我会将所有的事揽完,不拖累你们。她脾性怪些,待底下人素来都是厚道的,以后你们就跟着她罢。待她如待我,好生伺候。”
夏芒一听就慌了神:“我不走!如果、如果是要个顶罪的,那殿下把我推出去,我不怕死!”
王知牧目光一沉,抱拳单膝下跪,郑重其事道:“从前属下就说了,若事情败露,我愿一死向江家赔罪。夏芒不会功夫,他去顶罪外人也不会信的,不如,让属下去顶罪。我愿以余生之力,护殿下最后一次。”
“我留你还有旁的用处。”
莫辞定定凝他,似要将余路重担都是托付了他一人:
“既是要做,那便做全。如今有人在害江家,实则是想要她性命。你若有心,就你替我处置干净,也算是为此事铺平了后路。”
“你若怕惹祸上身,我也不怪你,我另外寻人去做就是。”
“殿下…”
王知牧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倒也不是怕冒险,也不怕惹祸上身。
只是担心主子。
“我意已决,莫再相劝。”
莫辞轻轻叹了声,抬眼看看外头,恰是一片烈焰晚霞。
缓缓敛眸,起身:“时辰不早了,各自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