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曼宁道:“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呀!在这里多闷啊,都快闷出病来了。”
云从龙拒绝道:“翰林院上下都是男子,你一个女流极不方便,你就好好在家呆着。”
许曼宁娇嗔着:“夫君……”
云从龙断言拒绝,道:“这事没得商量的,这是替帝家做事,你当是去游山玩水?”
云老夫人不语,似有所思,过了半晌,才道:“你要是嫌这里闷,我倒是有一个好去处,茶乡老宅是个清静所在,依山傍水,是个休养的好地方,你不如去养着。”
许曼宁垂首惊慌,不再多言,心里有了怨气,心道“这老太婆是想要借机将我赶出去呀?茶乡那个穷乡僻壤,我才不会去。”
云从龙见气氛不对,低声道:“母亲不要生她的气,想着她也是关心儿子。”
云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家中事务还有我和你媳妇,你在邕京还不知道要呆多久,自已照顾好自已吧。某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让人心烦。走之前,别忘了跟你的老师朋友们说一声,别失了礼数。”
云从龙忙起身应诺,这一去邕京不知归期,说到底,他也是不放心家里的。
转眼便到六月,方才还晴空万里,顷刻间阵雨骤来,倾盆大雨如万马奔腾,瓦片上的雨点击鼓传花一般,敲敲打打急急促促,顺着屋檐流下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雨越下越大,还刮起了大风,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像金蛇狂舞。
今日的桃花坞不同往时,全家上下老老少少都聚集在澄园,澄园正厅宽敞规整,有前后门,是由外进入内屋的通道,厅内陈设较严整静穆,家具、楹联、匾额、挂屏两边对称布置,堂中央两侧摆放对称茶几和椅,是晚辈的排列座式。
轰然一声惊雷震得地动山摇,云景怕雷,吓得紧缩脖子,双手捂着耳朵一头窜进云老夫人怀里,祖母护着她安慰道:“别怕。雨过天晴云破散,万般颜色做将来,鄹然而来,鄹然而止,这就是夏雨的节奏吧。”
常言道:儿奔生,娘奔死。算算日子,已经到了季佳媛临盆之期,云家一大早就找来了经验老道的接生婆,烧上一大锅水,准备好高粱杆,把高粱杆的外皮削下,很锋利,用来割断脐带。
接生婆煞有介事地高喝:“大柜小箱开了口,娃儿才敢往出走。撑开雨伞挡天眼,娃儿才好把路赶。烧红火炭铺门口,值日诸神绕道走。”
俗说话,一等小孩不落地,要开柜子开抽屉,罗嬷嬷派了好些个手脚麻利的丫鬟,直到把澄园所有带盖的,带门的家具都揭完,谓之开口;二等小孩无哭喊就要掀开草帽撑雨伞,罗嬷嬷又命丫鬟在院里撑起了伞谓之挡天眼;三等小孩不见面,就要命人烧红火炭,罗嬷嬷是个过来人,一一照办,命人烧了火炭倒在桃花坞门口的路面上,谓之避让,烫过往神灵的脚,好让他们绕道而走,不要吓着孩子不敢面世。
妇人生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三样无非就是祈祷个顺利!
但听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就让前厅的人坐立不安,看似平静,内心早已似江海翻涌,云老夫人手中念珠轻轻拨动,怀里搂着云景,口中念念有词,默默祈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