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伍大师禅杖击来,隐隐带着雷鸣之声,陈尚一惊,不敢硬接,身子向后一错便要躲过。 哪知那禅杖如影随形,也不换力便直直冲来,仍带雷鸣之声。 陈尚心头大惊,暗道:“这人当真古怪,不需再次挥杖却能将力道保持住了,而尤带雷鸣之声,这是为何?”当下运起无痕剑,白光突起,与那禅杖相击,那禅杖不躲不闪,硬接了这一记无痕剑,只听金戈声划破空气,众人鼓膜被震得生疼。 陈尚本料无痕剑可将禅杖击开,至少击得偏离方向也是好的,哪知那禅杖仍是向陈尚击来,仍带雷鸣之声,好似那无痕剑击中的不是禅杖,而是巍巍峨山。 这一击来得极快,只是一击,陈尚便变换了数种身法招式,却怎也改变不了丝毫自身处境,那禅杖仍是贴着陈尚,人杖之间的距离一点也没有因为陈尚的身法招式而改变。 众人见状大奇,伍大师这一杖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有如此大的威力,顾显心头一震,暗道:“招式在精不在多。这伍大师便只一招便将陈尚的绝技逼出,任这陈尚如何变招,伍大师便只这一招。” 唐立谦知道陈尚身手,暗道他虽不敌这伍大师,却也不至当场落败,见两人动起了手,便想施霹雳诀去击那李如善。但他招式刚运起,忽见陈尚已被逼至绝境,心中一惊,这伍大师竟如此厉害,忙运功来救。 唐立谦右手一探,将那禅杖握住,只觉禅杖所传来的劲力有若大厦将倾,眼前仿佛看到青山高耸入云不见峰顶,不由得大惊失色。手臂咯咯作响,忙将霹雳诀运至顶峰,双手一托,想将那禅杖托起。但那禅杖力道不减反增,压得唐立谦双脚所踏红晶玉碎成粉末。 唐立谦大叫一声,只觉全身骨骼咯咯作响,想将霹雳诀撤了脱身,但这霹雳诀一撤骨头便要碎了,又如何脱的了身?陈尚见唐立谦来救,运气一震,白光突显,无痕剑气绕过伍大师直直飞向李如善面门。 李如善大惊下连连退步,但听金戈声不绝于耳,原来是伍大师回身相救,将无痕剑尽数挡下。伍大师从出手到回身救李如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再看唐立谦,只见他满脸是汗,仍是托着禅杖时的姿势,双腿微微颤抖,口中不住喘息。 顾显不知伍大师竟如此厉害,心中暗赞不已。霁王却是面沉如水,丝毫看不出喜怒。陈尚双掌翻飞,白光如鳞,破空声大作于空,刀刀砍向李如善,唐立谦不住变换身形,在一旁掠阵,只待伍大师露出空隙便从旁偷袭。 顾显暗道一声无耻,却见伍大师将禅杖舞得密不透风,金戈铁属声连成一片。马进飞见状大怒,在一旁大骂不休。 白刃如网,将伍大师仗法拖得一滞,唐立谦寻得良机哪能不攻?周身紫光大作,身形快了一倍不止,只一瞬便跳至李如善背后。 李如善心中一凛,掐诀转身,背后唐立谦双拳已至,当下双手猛探,反而攻唐立谦面门,盼他撤手防护。哪知唐立谦知晓他的心思,偏不回手,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只听咚一声响,唐立谦双拳击中伍大师禅杖,原来是伍大师回身将李如善一拉躲过唐立谦重拳,再将禅杖一斜,禅杖尾部将那唐立谦霹雳诀挡住。 马进飞大喝:“你这老儿!闺女丢了还在这里拼命做甚?”顾显心道:“马大哥提起晓彤是想扰乱他的心智,让他分神。” 唐立谦闻言一呆,却听马进飞大喝:“你可知你那宝贝女儿在哪?”李如善心中大急,暗道:“马兄又要误事!”只听马进飞大笑道:“被大衍宫捉住了!” 于萍闻言暗道:“栾王手下竟有这等莽夫。”唐立谦闻言大喝一声,攻势越发凌厉。 顾显一呆,旋即恍然道:“他这是想将吴百利抢到后,直接用吴百利来换晓彤。马大哥此番好心办坏事,反长他人威风。”只见陈尚唐立谦二人猛攻不休,伍大师首尾不得相顾,渐渐相形见拙。李如善几次想突破而去,都被唐立谦拦下。 顾显暗道:“他们将如善先生与伍大师挤在一块,令两人都施展不开,好毒的手段!”陈尚无痕剑越攻越急,唐立谦不住催功猛打,眼看便要将伍大师防圈突破,伍大师面色一沉,忽地将禅杖于地面一磕,口中宣唱佛号,一时间佛音满堂,梵语缭绕,周身金光大作,一层金色防护罩自脚边升起,将李如善团团围住。 伍大师睁开眼来,眼中满是慈悲。顾显心中一奇,暗道:“伍大师竟有如此绝技,不知为何不早用?”伍大师迈步一踏,威压猛至,将唐立谦与陈尚的招法压得一滞,第二步刚要迈出,忽听一人喊道:“此战我们认输。” 顾显看去,此人竟是栾王。 伍大师猛然回头,眼中似是不可置信,又带着些许解脱。只听栾王道:“若此战需累得伍大师破誓才可赢下,本王宁可不赢。”伍大师跪服于地,动容道:“吾王体恤!” 众人都没想到这最后一战竟是如此收场,陈尚唐立谦心中突突直跳,暗暗猜想那伍大师刚刚要施展的究竟是什么神通。霁王亦是未反应过来,听得栾王认输,大笑道:“承让承认!”说着便领着吴百利到偏堂去了,他手下陈唐纪三人将堂口围住,只霁王与吴百利两人进了偏堂。 顾显施展三千浮光影,身子一飘一落,便至偏堂堂顶,透过红晶玉向下看去,便见霁王坐在堂首,吴百利却是站在堂心瑟瑟发抖。霁王笑了笑,轻声道:“吴兄可还认得本王?”吴百利牙关打颤道:“记得记得,忘不了的。” 吴百利脸上满是惊恐,动作小心翼翼,颤颤巍巍,霁王见他这样笑道:“当年本王站着而你坐着,如今本王坐着而你站着,个中滋味甚是耐人寻味。”吴百利不住点头哈腰,霁王叹声道:“那时吴兄满面得意,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世事难料,不胜唏嘘。”吴百利低下头去,默然无语。 霁王面色一肃,沉声道:“本王来此,便是为得一卦,还望吴兄施法,了却本王心愿。”吴百利一个激灵,已知他要问什么,却仍是扬起头来,细细聆听。 霁王双目如电,字字沉着,道:“如今天下大势风雨飘摇,皇位易主指日可待。本王想问,天下大势往向何方,真命天子又是何人?” 吴百利吸了口凉气,脸色煞白,双手不住颤抖。霁王盯着吴百利,不发一言。吴百利颤抖不休,缓缓从嘴中吐出一块碎石,碎石变大,化形为一个玉盘,双唇轻动,嘴中念念有词,霎时间玉盘精光大作。 霁王面色凝重,额头隐有汗珠,细细看向盘中,呼吸似已顿住。顾显凝神看去,只见玉盘上出现一串珍珠。珍珠圆润晶透,足有二十八颗。细细一看,珍珠上有小字,按顺序念来,便是: “ 世间风雨欲飘摇, 真名天子盘中瞧。 九五成阶十二面, 云洞成宫海作朝。 ” 霁王欣喜若狂,抚掌大笑。顾显心中大惊:“这偈语中所说‘真命天子盘中瞧’,难道霁王栾王之争,竟会以栾王败北收场?而这霁王真的会成为新皇?” 再向下看去,玉盘已化作石块,平平无奇被吴百利握在手中。陈唐纪三人不知何时也进了偏堂,霁王心怀大畅,命三人去请栾王,顾显心道:“霁王是想让栾王看到那偈语,好磨灭栾王心智!” 唐立谦闻言一呆,拜服于地道:“霁王!我闺女还在大衍宫手中,还望霁王体谅!”霁王皱眉道:“唐堂主是想让本王用这吴百利换回令千金?”唐立谦点头道:“还望霁王成全!” 霁王闻言不悦道:“本王与栾王有言在先,岂可失信于人?令千金一事当从长计议,此刻当以大事为重。”说着命陈纪二人去将栾王请来。唐立谦拜服于地,并未回话。 顾显心道:“霁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真是成了天子,万民岂不堪忧?”心转念间,偏堂内只剩吴百利一人,只见他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不多时,栾王大步踏入,脸上阴沉不定,走至吴百利身旁,坐在堂首,一言不发。 吴百利抬眼望去,小心问道:“不知栾王要算何卦?”栾王脸上毫无表情,闻言沉声道:“本要算何时变天,这将来天下又是谁的天下?”顾显一呆,只见吴百利将石块摊开,石块变作小鼎,鼎心火光四溢,细细看去,火心似有鳞光闪烁。小鼎中火光一转不见,鳞光变作灰烬,在鼎中散落开来,细细看去是二十八字: “ 变天年数当为五, 望鼎人称霸作主。 三宝是为炉皮玉, 开疆扩土展宏图。 ” 顾显见到鼎中之字,心中一松,暗道:“先前霁王算时,紫金盒道‘真命天子盘中瞧’,栾王算却变成‘望鼎人称霸作主’,看来这易术紫金盒在谁面前就说谁会称王称霸,难道还会有两个皇帝不成?看来传闻有误,此盒平平无奇,世人夸大罢了。” 只见栾王面露狂喜,心神俱欢,口中不停念道“五年”,伍大师在门外感应到栾王心境的变化,怕他有失忙冲进门来,身后跟着李马龙三人。栾王收摄心神,脸上已古井不波。 马进飞问道:“栾王,这卦如何?”栾王淡然道:“卦象甚是不错。”几人闻言大喜,马进飞继续道:“如今这吴百利在我们手上,可用他来换我那兄弟的小媳妇。”顾显闻言心中一暖,听到小媳妇三字却脸上一红。 栾王闻言颌首,几人领吴百利来到正楼。只见于萍身旁多出两人,一人是那许常西,另一人却是唐晓彤,顾显见到唐晓彤,心快要跳了出来,暗自强摄心神,凝气而望。 唐立谦正与于萍对立而望,大喝道:“碧..于部主,你在唐家这些年来,唐家待你不薄,你怎可忘恩负义!”于萍笑了笑,冷然道:“明人不说暗话,多费嘴皮却是无益。唐堂主也是聪明人,你只需将吴百利押来,我们以一换一便是。” 栾王携吴百利出来,扬声道:“本王将吴百利给你,你将唐姑娘交给本王可好?”于萍唐立谦闻言都是一呆。 于萍转念稍稍一想,便知栾王此举是为了顾显,唐立谦却不知其中关键,还道栾王看上了自己闺女美貌可人,一时间心中打起算盘,喜上眉梢。 唐晓彤望见唐立谦的神态,便知他心中所想,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双目流泪不止。霁王已得偈语,当下便不阻拦。 于萍笑道:“这是自然。”栾王点了点头,龙畅便押着吴百利向于萍走去,许常西亦是拉住唐晓彤向栾王走去。四人刚一碰面,便听大笑声由远而近,眨眼间便从千丈外传入楼内,再看时楼口兵卒倒了一地,两团黑影冲到四人面前,一个转瞬便将唐晓彤与吴百利两人掳走。 这变故来得太快,众人都没看清来人相貌,顾显却认得这声音,心道:“是不是东不是西那两个怪人!”只听那两人中一人在空中笑道:“这个女的漂亮,那人必定喜欢!”另一人答道:“这个人黑如碳焦,那人一定喜欢!”说着便去得远来。 再看龙畅许常西二人都是面色惨白,显是那一瞬交手便已吃了暗亏。这变故生得极快,众人都未反应过来,顾显来不及再管旁事,将三千浮光影催到极致向不是东不是西追去,只觉丹田内力倾泻而出,运至四肢,才能勉强远远望见两人背影。 顾显奋力猛追,不知多久,见不是东不是西落身于一破庙门前,心中一凛:“这是星弟与我约好见面之处。”不是东不是西进得庙去,顾显忙收摄心神,飘然落至破庙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