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垂头轻叹了口气,拿过新的纱布和伤药,倾身向他靠过来,陆议见状忙道:“多谢郡主,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避开他伸过来接伤药的手,瞪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不悦,她都不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比女子还纠结。
她膝行了些许,直接坐到他身侧,态度强硬道:“你又看不见,我来吧。”说着倾身靠近,拿着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颈上的血迹。
初夏时节,空间有限的马车内本就有些闷热,何况这还是辆四面封闭的辎车。陆议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耳廓上的红渐渐扩散到脸上,他直挺挺地正坐着,身子僵硬,别过头去,不知该看何处。颈上传来一阵火烧般的刺痛,但片刻后,就有一股清凉拂过颈畔。
他回过头,就看见她近在咫尺的侧颜,似乎是怕他疼,孙尚香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轻轻地吹着风。
陆议身子蓦然一抖,突然向后靠到车壁上,躲开了她吹来的凉风,孙尚香一愣,陆议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忙装作已经上完了药,往旁边挪开了一些,垂头揖手道:“多谢郡主。”
两人挨得很近,她清楚地看见他泛红的脸颊,以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下奇怪,她动作已经那么轻了,难道还是给他弄疼了?转念一想,肯定是车里太热,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庞,确实有点闷热。
她坐到另一边,稍微离他远了些,打开车窗透气,正好这时有卫兵前来车旁回禀,驿站的叛兵已经处理完毕,孙尚香颔首道:“行,赶快回城。”
回城途中。
侯府卫兵骑马护卫在两旁,马车飞快地往城内驶去,速度太快有些颠簸,孙尚香不喜正坐,但靠在车壁上,有时又会被震到伤处,只好不停地改变坐姿,她看向陆议,见他始终正襟危坐,双手置于膝上,目不斜视,眼神一直停留在车帘上。
陆议自幼父母双亡,从小跟随从祖在庐江太守府内读书,陆家忠孝传家,家风甚严,陆康本人忠义节烈,对陆氏子弟寄予厚望,是以对子孙们的教育也更加严格,从小到大,陆议的一言一行,皆谨慎持重,从无逾矩。
然而……这一切在遇到孙尚香后好像就被打破了。
他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与她的几次相见,初见时,为了躲避杀手,她拉着他跑过几条街,和他一起躲到杂物后,几乎呼吸相闻上元夜,她拉着他跑过长街,被路人误会是私奔也毫不在意,反而开心得大笑还有方才……她小心地为他上药,轻轻地向他脖子吹风……
他何曾与女子这般亲近过,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身体接触。
陆议似石雕一般正坐着,然而想到这些,他的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悸动,他连忙闭眸,努力压下这些将他内心搅乱的情绪。
车内静默良久,孙尚香一直盯着他看,陆议似感觉到她的目光,平静的神色微动,但仍没有转眸看她,亦没有说话,她只好主动开口,轻声恳切道:“今日之事,真是多谢你了。”
陆议回过头,眼神还是没有看她,微微一笑道:“我所做的微不足道,能擒住孙暠,解除危机,多亏了郡主的当机立断、胆识过人。”
又是那副礼貌中透着淡淡疏离的样子,孙尚香感到有些气闷,凝眸看着他,不豫道:“你一定要跟我这般客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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