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展颜一笑,快步走进亭中,略带调侃道:“天这么冷,你倒是有雅兴。”
陆议放下书简,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屋里待久了,闷得很。”
两人语气轻松,仿佛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一般熟稔。
少年温润柔和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驻了片刻,随即收回,带了丝趣意轻笑问道:“女郎今日为何穿得如此……”
今日她借口去徐婧家做客偷跑出来,为了不引起徐府中其他人注意,特地和夏歌换了衣服,她以为他会问为何穿得如此普通,与上次大不相同,没想到,他说的却是……
“单薄。”
“嗯?”孙尚香脚步一顿,他怎么总不按套路出牌?
下一刻,耳畔又传来陆议清润而温柔的声音,“冷吗?过来烤火吧。”
她心底一暖,心里对他的好感不由地又加了几分。哪怕她身上有种种不合常理的迹象,他却一句话都不多问,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君子之交吧,不问出处,不问缘由,我当你是朋友,我便信你。
一个小厮又从屋内拿出一个小独榻,放在桌案的另一侧,陆议指了指坐榻,微笑道:“家里人太过紧张,直接把我当重病之人对待了,女郎莫要见怪。”
两人隔一方桌案坐下,孙尚香脸上笑意收敛,面露愧疚,“你的伤也不轻。”
陆议正垂眸斟茶,听到她略微低落的语气,手一顿,抬眸看向她,温声道:“阿绩担心我的伤势,又不知那晚具体发生的事,若是言语有冒犯,还请见谅。”说着双手将热茶递给她。
孙尚香笑着摇摇头,一手接过耳杯,一手大度地摆了摆,“没有。”上辈子敢怼她的都被她揍得跪地唱征服,而这辈子还没见过敢怼她的人,除非有哪个想不开想看看孙策的霸王戟长啥样。
陆议本也是猜测,因方才见陆绩面色隐有不悦,担心阿绩因他受伤之事而责怪她,见她否认,心下稍安,这才垂眸细细品茶。
孙尚香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热茶下肚,瞬间暖了身子,她放下茶杯,餍足地叹了口气,却见陆议轻闻茶香,微晃手中的漆杯观其茶色,再缓缓递至唇边低头抿茶。
喝个茶都这么优雅,对比起来,自己倒像个糙汉子,孙尚香在心里感慨万千。
陆议不经意间抬眸,见她正盯着自己看,氤氲热气中,她一双含着笑意的水眸显得格外明亮,蓦然让他有些无措,唇角微弯化解尴尬,“女郎为何一直看着在下?”
孙尚香伸出右手撑住下巴,依旧没有移开目光,唇角微弯,笑得格外坦诚:“世家子弟我也见过不少,但在我看来,大多虚有其表,有的连那个“表”都没有,而你,是少有的当得起“谦谦君子”这个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