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川送走了白婷婷之后便找了家酒楼从早待到晚,一瓶接一瓶的好酒被雁川点上桌,要不是雁川先交了一部分定金,鬼小二还真不敢让她这样胡喝。 鬼小二看看天都快黑了,雁川却还在叫他上酒,鬼小二上前说道:“客官,您还是别喝了吧,你看看天都黑了,我们要打烊了。” 雁川迷迷糊糊地朝外面看了看,果真黑了,雁川站起身来就要朝着门外走去,鬼小二一把拉住了雁川:“客官,您先前交的定金不够,您看还是先去掌柜那儿把账结了再走吧。” 雁川迷迷糊糊地说道:“哦。”然后她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摸了一遍,却怎么也摸不出来钱来:“我的钱呢?我的毛爷爷呢?”鬼小二站在一边提醒到:“客官,鬼界通行的货币不是人间的人民币,是魂钱。” 雁川点点头:“你这个小二懂的还挺多啊,那我再找找有没有魂钱,哈哈。”于是雁川又把身上找了个遍,依然什么都没有摸出来。鬼小二看着雁川一直摸不出魂钱,脸上的笑容渐渐渐消失。雁川仔细地回忆身上是否还有足够的魂钱,忽然她猛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苏烟明明给我准备了很多的,但是不知道被我放在哪儿了,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哈哈。”她对着鬼小二说道:“不用谢我,我先走了,生意兴隆,生意兴隆!” 鬼小二拦住雁川,说道:“喝了霸王酒还要我谢你?看你是位女子,我们掌柜的便由着你喝了,怎么?还想走?来鬼啊,抓住她!” 雁川看着凭空冒出来的几只鬼,说道:“哟!还找了这么多人来送我啊!嘿嘿,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那几只鬼见她胡话连篇,还是个女子,应该不难对付,于是其中一只鬼缓缓向雁川走去,说道:“束手就擒吧。” 雁川虽然眼前一阵模糊,但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几人对她充满了敌意,她看见有人在靠近她,便马上扎起了马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伸出一只手朝着前方拍去,还伴随着一声怒吼:“哈!”雁川在众鬼的眼前醉倒在地上,模样十分难看。 雁川被拖到了小柴屋里关了起来,她迷迷糊糊地只感觉背后很扎,怎么也睡不好,她在睡梦中说道:“相公,我背后是什么呀,快把它拿开。” 雁川等了半晌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帮她拿开背后的东西,于是她缓缓睁开眼,破旧的墙壁,满屋的柴禾,她赶忙坐起身来看看自己:天哪,自己在干什么!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她呆愣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昨日在借酒消愁。突然柴房的门开了,进来一位大娘,招呼雁川说道:“姑娘,你醒了就快来做事!” 雁川看着大娘:“做,做什么事?” “当然是打杂了,你以为凭你的样子能待客吗?”大娘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雁川。 雁川摸摸自己的脸:这大娘怕是见过不少倾国倾城的美人吧,不然怎么能说她的模样不能待客呢?等等!待客!昨晚不是在酒楼吗? 大娘带着雁川行至后厨,找来了一位长得十分粗壮的男子说道:“大憨,来,你好好带带这姑娘。”接着大娘又对雁川说:“你可得用心记着点,不能犯错知道吗?” 然后大娘便扔下了雁川到别处去了,雁川此时脑袋还是有些蒙,大憨把雁川带到大堂侧门偷偷地看了几眼说道:“这里就是贵客们吃饭的地方了,你这么丑就不要送菜了,呐,把这个带上。”雁川看着大憨拿出一条灰色头巾给她戴上,除了眼睛,脸上的其余部分基本都被遮住了。 大憨把水桶给她:“你先去把姑娘们的房间打扫一遍吧。如果你表现得好就可以来上菜,懂不懂?” 雁川傻傻地点点头,于是她被大憨送到了楼上去打扫房间。她看着那些同她一样提着水桶的小姑娘都在辛勤地劳作着,于是雁川也随便选了一间房就进去了。 房间里的桌椅都摆放地整整齐齐,她细细地瞧了瞧架子上的物件,个个都很精细。她见桌上放着一个妆奁,于是她摘下自己的头巾,打开妆奁,想要照照镜子,这一照可把她吓了一跳:镜中这满面浮肿,小眼睛,大嘴巴,长着满面红疹的人是谁?是我吗! 原本眼睛的肿就还没消,现在喝酒又把自己喝成了这个模样,怪不得见过她的人都说她丑。 她叹口气,正要把妆奁放回原处时一名女鬼推门而入,她瞧见雁川手里竟拿着她平时用的妆奁,顿时怒骂道:“你这丑女人是哪儿冒出来的!我的东西你也敢碰?”说着就要来打雁川。 雁川看这个女人长得不错,行事倒是很刁蛮。雁川轻轻一闪就躲过了女人的攻击,那女人见一击不中,便更加恼火,拿起桌上的妆奁朝她丢去,雁川身手敏捷地接住了妆奁,摇头直说:“这么好的妆奁丢了怪可惜的。” 女人心有不甘,便开始吵闹,惹得隔壁打杂的姑娘都出来看热闹,事情逐渐闹大,也不知是谁把大憨叫来了,大憨一看是这新来的在闹事,提起雁川就要朝楼下走,大憨朝着那个凶女人恭敬地说道:“染姑娘,这妮子不懂事,我先提去教训教训。” 大憨把雁川猛地丢到了地上,指着她说道:“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没空修理你,你现在就在这柴屋里好好待着吧!”接着大憨就把雁川手里的妆奁抢了过去,愤愤地锁上了柴房。 雁川扒在窗户上看着大憨渐渐走远,嘀嘀咕咕的说道:“这大憨可是一点都不憨呐。” 雁川躺在柴禾上,思绪渐渐飘远,现在只要她停下来就满脑子的贺东南,其实细细一想:没了贺东南又不会怎么样,不过一个男人嘛,自己还有苏烟,还有章泽,还有穷极……雁川想着想着又趴在膝盖上默默抽泣。她觉得自己不能被一个男人左右了情绪,便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哭着吼道:“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雁川脸上后知后觉地开始疼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嘛,这下更肿了,这难道是当初整蛊荣辉宝而得到的报应吗? 此时已入夜,大憨终于抽出了空到柴房去收拾雁川,打开柴门一看,里面空无一鬼。 雁川悄悄来到后厨,看到还有几只鬼被留下来打杂,于是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靠近他们说道:“你们还在收拾啊,幸苦了幸苦了。”她左右看了几圈问道:“对了,我怎么不见生果,就是今天摆在石案上的那一箱。” “你是新来的吧,”其中一个鬼魂说道:“生果都是为贵客准备的,吃不完的自然被阿娘收去了,不过你问这个作甚。” 雁川答道:“那个染姑娘想吃了,所以派我来问问。” 那鬼魂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便说道:“那得去找阿娘,这里是真的没有了。” 雁川在后厨又转了几圈,发现白天看见的那些精美的吃食也是一点都没有剩下,于是气馁地出了后厨:还是离开这里吧,这里什么也没有。 刚刚途径回廊便看见大憨领着几只鬼在到处找她,雁川躲在柱子后面,等他们去了远处才小心翼翼地从廊椅上翻过去,她悄悄地来到大院后墙,想要翻墙而出。 她正要飞身一跃时一扇窗被推开了,昏黄的灯光打在墙上,映出了一位美人靠窗小憩的影子。 雁川站在墙角探出头往楼上看:这不正是白天和她发生争执的染姑娘吗?既然如此无聊,不如去逗逗她?雁川心里这样想,脚下便朝着染姑娘的房间走去。 当雁川走近染姑娘的房间,似有似无的听见有叹息声,于是她将耳朵紧贴木门,细细一听,这叹息声果然是从染姑娘的房间传出来的。 雁川正蹲着听,这时楼下却响起了大憨的声音:“我现在得去染姑娘的房间看看,免得那女人心有不甘,跑去伤害染姑娘。你们就在下面等着。” “是!” 雁川环顾四周,并没有可以躲的地方,所以只好借用一下染姑娘的房间了,雁川轻手轻脚地推开染姑娘的房门,即使再小心,木门还是发出了声响,染姑娘听见这边有动静,转过身来查看:“是谁?” 染姑娘一看竟然是白天那个丑女人,便准备大声呼喊,可她还没有喊出声便被雁川捂住了口鼻,此时大憨已经行至房门前,轻微的叩了叩门问道:“染姑娘?” “怎么了?”雁川学着染姑娘的声音说话,竟学得有七八分像。真正的染姑娘见这丑女人竟然有这等本事,顿时危机感重重,极力地挣扎反抗着,却奈何雁川一个眼神便将她吓得安分了下来。 大憨说道:“没什么,只不过那丑女人跑了,现在不知在何处,怕她来伤害你,所以我来看看。” 雁川答道:“嗯,我很好。” “既然染姑娘你没事那我便不打扰了。”说完便听见大憨走远的声音。 待真的听不见大憨的脚步时雁川才放开染姑娘,染姑娘脱离雁川的控制后不但没有大喊,反而很配合地坐在了桌边,只因雁川手上的火焰太过炙热,让她感到十分危险。 雁川收起火焰说道:“我也不是存心要找你麻烦,就是想找你聊聊天。你刚刚靠在窗边叹什么气呢?” 染姑娘听雁川竟然真的跟她摆谈起来,便有什么说什么:“今日阿娘说我若再不能被贵客选中的话下月我便会被赶出采馨楼。”采馨楼正是她们现在住的这栋。 雁川问她:“看你长得也不错,不过脾气也很火辣,怎么,竟然没人选你吗?” 染姑娘说道:“如今时代在变迁,审美自然也不一样了,受到人间的影响,像我这样的老古董已经不再被他们稀罕了,修行不易,到如今我想要继续维持现在的样貌已经有些困难了,花无百日红,鬼界也是如此。” 雁川听了她的话心中在想:是因为审美在变吗?从死后的时间来看,那女人确实比她年轻,也确实比她娇弱。 雁川问她:“如果你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一个男人,可最后他却抛弃了你娶了另一个人,你会怎样?” 染姑娘毫不犹豫地说道:“自然是让他无宁日可过了!” 雁川听了染姑娘的话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茅塞顿开,脸上渐渐浮现出阴险的笑容:贺东南,你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