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酸了。
谢扬紧紧皱起鼻头，其实这味道应当是好闻的，是淡淡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只是此时清香凝聚在一起，散发出过于浓厚的酸涩气息，虽只有一刹，也压得人喘不过气。
看来宁渊的信息素钝感症病得不轻，谢扬原本想吐槽几句，最终变得愈发同情，怜爱地看向对方，生出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宁渊隐约感受到谢扬的视线，有些莫名其妙，暗暗思索要和谢扬说清楚，免得谢扬想了些乱七八糟的。
他心里记着，脚上前一步，用冰冷的目光俯视宋铭泽。
为了坐上议长的位置，他主动申请外派偏远星系，从那里回来后，谢扬身边就多了这么个爱撒娇的跳级生“弟弟”。
宋铭泽的心思简直可以说是毫不掩饰，也就只有谢扬会觉得宋铭泽是个乖小孩了。以前谢扬是Beta，宁渊管不了他和宋铭泽交朋友，如今谢扬成了Omega，他总算有了一点正当的理由。
宁渊盯着宋铭泽差一点就抱上谢扬的手，不清楚这双手曾经抱过谢扬多少次，被压抑的神经像是被压到谷底，正要狠狠地反弹，生出了将宋铭泽的手腕掰断的冲动。
空气安静了一瞬，宋铭泽才打破了宁静，他眨了眨眼，仿佛才反应过来，满脸愧疚，“对不起扬扬，我抱习惯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宋铭泽瞥了一眼宁渊，以温和儒雅出名的议长此时却眉宇锋锐，如同化身恶龙守护珍宝一般，紧紧护着谢扬，真是令人厌恶至极。
这宁渊装得道貌岸然的模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宋铭泽愈发觉得宁渊是别有所图，居心叵测。
他在谢扬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宁渊勾起一丝嘲讽的、挑衅的笑容。
他移步到谢扬身边，垂下他过于艳丽的五官，放软了声音，牵着谢扬的衣角，“扬扬，你生气了吗？”
“没事，我当然没生气啦。”
谢扬连忙回复，他确实不太在意，压根就没想到Alpha和Omega上，脑子里还没建立起明确的性别观念，这时候才悠悠反应过来，非常理解宋铭泽的表现。
看宋铭泽这委委屈屈的模样，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不过宁渊显然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面无表情地将谢扬的衣角从宋铭泽手中拽了出来。
他垂下眸子，用纸巾细细地擦了那片小小的衣角。
宁渊：“脏了。”
谢扬一怔，这个洁癖的家伙也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吧。
宁渊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这种状况在他身上很少见，但最近，他似乎总是在情绪外露。
难道……A和A之间就是很容易出摩擦？
“我不觉得脏就行了，我们小宋香着呢。”谢扬瞅了一眼已经有些不愉地宋铭泽，赶紧补充，“他是个超级大洁癖，对你没有恶意的。”
谢扬也清楚宁渊说得没错，看宁渊这副模样，自觉也应该表表态，于是拍拍宁渊的大臂道：“谢了，我以后也会注意的。”
“行了，我们去上学了啊。”
表明态度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谢扬一边和宁渊挥手，一边拉着宋铭泽往车上走。
“我也是来送您上学的，少爷。”
还没上车，谢扬就忽然再次听到宁渊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
谢扬顺着声音望去，宁渊身穿纯白色制服，制服的确非常适合他，身姿挺拔，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发出细闪的光芒，难怪他被选为最想谈恋爱的Alpha第一名。
但是小谢同学可不吃这套！
不仅如此，常年被管教的小谢同学一点也不想让他爸妈的“眼线”来送他上学，眉头一皱，摆摆手道，“我和宋铭泽同班，我俩一起去就行了，你应该挺忙的吧。”
见宁渊没有离开的意思，谢扬顿了顿，又道：“你不用那么听我爸妈的话，对我这么负责的。”
宁渊盯着谢扬透亮的双眼，那双眼里的意思写得很清楚、嘴上也说得很明白——
别跟着他。
这张唇色泽嫣红，看上去柔软湿润，就像三月樱花。
在过去的十年里，就是这双嘴唇，告诉宁渊“你不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也不属于他”，甚至一点点把他往外推，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谢扬也是很亲近宁渊的。
……他不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他只想属于谢扬。
宁渊握起拳，微垂眼帘，压抑住眼底翻涌的情绪，看到谢扬的手搭在宋铭泽的胳膊上，心中厚厚的冰块铿然碎裂。
而宋铭泽，笑得更加肆意，他没有说话，只是乖巧的站在那里，一副都听谢扬安排的模样，仿佛在嘲笑宁渊的乖顺和伪装毫无用处。
宁渊抬起头，挂上温和有礼的笑容，冰蓝色的瞳孔酝满了温柔的情绪，“少爷，与谢大公无关，我只是想要服侍您。”
服侍？！
这可真不像一个费尽心机做上议长的人所说的话，谢扬怔了怔，最终冷哼了一声。
——差一点就要再度被宁渊蒙骗过去了。总是保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在他父母的安排下，虚伪地教育他、管制他，偶尔露出的情绪，却像恶狼一般恐怖。
如此优秀的Alpha怎么可能友好和平，骨子里就是不可磨灭的侵略性，只是隐藏的太好，一旦泄露一点变化，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谢扬说：“我又不是巨婴，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不想让别人都以为，你是我的仆从。”
宁渊沉默片刻，道：“我不介意。”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宁渊眯了眯眼，唇角带笑，像是哄小宝宝一样轻柔，“但是我都听您的，我的小少爷。”
这个语气太熟悉了，让谢扬想到一些不太美妙的童年回忆，耳根一点点泛起粉意，宁渊和记忆里的样子开始重合。
谢扬别开脑袋，“我不要你听我的！我现在去、上、学了！”
得到了满意的反应，宁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紧握的拳头松开，对着宋铭泽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