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饶如卿便按照约定,与空澄、萧锐一行三人悄悄地来到了祁王府。
因着沂州的水坝并没有修缮完成,慕云深刚在皇帝面前塑造了一个忧国忧民的好臣下形象,正事(当然指的是向饶如卿提亲介绍大夫之事)办完了,急匆匆地赶回沂州是再正常不过了。
此行路上饶嘉善给安排的暗卫非但一个不少,反而多加了几名,为的就是能一路向他报备三人的行迹,以防万一慕云深生出什么坏心思。
虽说这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以饶嘉善的谨慎性子,该做的事儿还是做得滴水不漏。
慕云深的专用马车十分宽敞,三人提前进了马车找了同一侧的位置并排坐下,毕竟这位祁王世子不喜人近身的传闻在京城还是相当有名的。
由于慕云深此行是光明正大地走官道,因此出京后有一段路程必定躲不开皇帝设置在周边的眼线。再加上萧锐的身体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常年药不离口,饶如卿也舍不得自己这个老师过于劳累,便也不好骑马走小道,而后在远一些的地方汇合。最后便商量出了这个法子。
不出几人所料,慕云深即使此次排场比上次要大了一些,过城门时依然没有被严格地排查,慕云深只亲自撩帘子露了面,他这辆马车便安然无恙地出了城。
此时的京城还未完全睡醒,这条出京道路上也甚是平静。平坦的官道,加上慕云深相当减震的高档马车,以及车夫精湛的驾驶技术,饶如卿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颠簸,满耳都只剩下了车轮碾在地面发出的单调声响。
前一天夜里缺乏睡眠、又极少坐马车的饶如卿恍然回到了上一世坐高铁动车的时候,现在只感觉昏昏欲睡。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坐在对面、倚在车壁上捧一本书读着的慕云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他装着不经意的样子提议道:“四娘子是昨日未曾休息好?不若坐到某这一侧?”
饶如卿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慕云深一眼,确实觉得三个人有些挤,便也接受了他的好意,起身坐至他一侧,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团在了角落中,尽量离慕云深远了些,头靠在另一侧的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她很快就睡着了。
意外地,她睡得格外香甜,并没有发生原本在车上睡觉经常会发生的——譬如,因为车壁太硬被硌醒,或是因为头歪太久脖子酸疼而醒等情况发生。她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忽然照进眼中的日光让饶如卿有些许不适。她眯了眯眼,正要抬手挡一挡时,突然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慕云深放大了数倍的侧脸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的鼻尖离他的脖子一寸都不到。
意识到自己枕着人家的肩膀睡了这么大半天的饶如卿睡意全无,腾地就直起了身,还顺带不着痕迹地往角落里挪了挪,表面上开始若无其事地整理自己被压得有些乱的发髻,实际上内心极度慌乱,顺便还偷偷瞟了几眼慕云深的那一侧肩膀,担心自己睡觉的时候流口水脏了人家的衣服。
慕云深倒是依旧捧着书,没有什么动作,还十分淡然地问候了句:“四娘子醒了?睡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