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抬手挡了递过来的白瓷勺子,“放案上就行,你们先回房吧。”
丫鬟担忧地看了眼林清月抚着额不肯抬头的模样,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门。
林清月终于起身,却不是往桌案上那碗已经没冒热气的鸡丝粥而去。
抬手拿过一盒水粉,以指腹做笔,在金星楠木案台上涂画起来。
女子微微闭目,凭脑海中的记忆,将白日中的坐席一个个画出。
阮酥倒地之前,自己似乎听见了一道破风声,当时未曾在意的东西,梦中却重现了。
飞快滑动的手指一顿,林清月眉心狠狠一跳,猛地睁开眼睛。
只有那个方位,能避开众人视线。
澄水帛
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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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月第二日一大早便顶着眼底泛青的模样,反复翻着手中薄薄的两张纸。
一张写着后宫封禁,无人可进出
一张写着江淮宴的生平,包括最醒目的一句——不会武功
......
实在是荒唐至极!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林清月眉头丝毫没有放松的模样,“去藏书楼。”
鲛珠银丝纱晃出银白色的弧线,这种冷白的颜色更显得林清月今日的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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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三表哥。”不欲与男人绕圈子,林清月立刻道:“三表哥可能联系上哥哥?”
林骁阳这几日忙着追查粮草一事本就行迹难查,又加上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伴读身份根本没人在乎。
林清月连林骁阳住在府中哪个房间都不知道,想来想去只有过来寻三表哥探听了,便比往常早了半刻钟赶来。
叶羲瞥了一眼女子呼吸急促,面色潮红的模样,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在身后的青花云龙纹八方梅瓶上,宛若往常一样回道:“子炎前日便去了凤阳城,飞鸽传书来回也得两天。”
话落便见女孩儿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女孩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然不可能出什么事,叶羲亲自点燃了沉水香才缓声道:“小姐有何忧心事,不防告知在下。”
林清月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犹豫几秒道:“昨日宴会上,我发现菜肴是由宫中御厨所做,皇后娘娘恐怕被人算计丢了掌宫之权。”
将此事告诉三表哥实属无奈,可如今自己的消息网出了问题,哥哥又外出,自己确实找不到人帮忙。
叶羲垂着眸子亲手给林清月斟茶,“二小姐可曾将此事告知将军和夫人?”
林清月屈指叩了三下桌案表示感谢,“未曾,我怕爹爹和娘亲担忧。”
看着女孩儿焦急无比却依旧保持礼节的模样,叶羲轻笑。
“怎么了?”
林清月抬起眼睛,男人幽潭般的眸子里清楚地映着自己的样貌,林清月鸦羽般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不知为何没有立即移开视线。
叶羲勾了勾唇角,“小姐安心,最近皇帝身子抱恙,为防圣上猜忌皇后才主动将掌宫权交给柔贵妃。”
“......”那为什么我的消息传不进去。
似是听见了女孩儿的心声,叶羲继续道:“后宫的确封禁,小姐消息网没出问题。”
林清月哑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此事将军和夫人都是知道的。”
男人顿了顿,眼中意有所指般看向林清月,“小姐也要学会依赖人,不要事事都自己扛着。”
“......”
林清月一愣,不着痕迹地转开视线,四周明明是纳气平喘的沉水香气,却让林清月觉得心中有些慌乱。
叶羲视线牢牢地锁在女孩儿浓桃艳李的侧颜上,半响才狼狈地移开视线。
藏书楼有些黏腻的气氛一点点消散后,林清月端坐一拜,“不过娇娇倒还有一件事情劳烦三表哥。”
抬手挡住林清月的拜礼,叶羲顺着女子的自称随意道:“娇娇但说无妨。”
林清月眨了眨眼睛,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思考几秒有好像什么都没变,顾忌着江淮宴的事,林清月也没有在纠结。
简单说了昨日之事,末尾添到,“不过阮酥应该不是意外晕倒,安插在王家的人确实在水榭里发现了酒壶执柄,按角度来说,只有江公子能够相助,可我的人竟然查出他不会武功。”
话落,林清月只余下满脸的戒备,抬起脸郑重道:“汾北太守夫人......”
林清月顿了顿,找了个中性词,“治家极其严明,府中庶子庶女与仆人无异,不可能有识文断字的机会,可我的消息是江淮宴是来参加秋闱的。”
林清月眉头紧锁,“既然我的情报没错,那便是此人盗用了江淮宴的身份,恐怕有大图谋。”
听着女孩儿的话往与事实南辕北辙的方向而去,叶羲安心了。
男人合着杯盖,什么话也没说,林清月疑惑道:“三表哥?”
叶羲这才撩起眼皮,“你觉得此人如何?”
林清月疑惑,这不摆明了的心怀不轨吗?三表哥一向谨慎聪慧,怎么能问出这种话?
从女孩儿的表情中探知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叶羲扬了扬唇角。
“我会派人去查探清楚的,娇娇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