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一家搬了进来,原二叔是想将他所纳的五房妾全带来的,可父亲向来见不得女人多,直接丢下句“最多带两房,要么全滚蛋”,于是二叔委屈得不行,便只带了不得不带的婶婶和府内最得宠的苏姨娘。
蔚林玥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们一家便全安置进了东跨院,蔚林玥伤着,婶婶无暇来挑事,只来探了她一次,眉眼间俱是得意。
颇有种同样受了刀伤,我女儿就没疯,你们家怕是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的扬眉吐气。
林音本就不耐,扬手便将水泼了上去,拔下头上的簪子,叫着,“女鬼,我杀了你!”
吓得杨氏立刻后退,没留意被门槛绊住,摔坏了腿。
叶榛心里憋笑,将讨人嫌的弟妹扶走,再三交代杨氏,女儿病了,疯话做不得真,无事别来走动,今日要不是她拦着,怕不只是摔了这般简单了。
杨氏也确实不敢再来了,那苏姨娘看着又很是本分,林音总算是落了几日的清净。
司家伯母和鸾儿倒是经常来探她,鸾儿见她唯唯诺诺缩在一处,也不言语,哭得极厉害,被司家伯母扯走了。
林音忍了忍,还是缩在床角未说话。她还有要事未办,待事情办完了,再同她细说吧。
入了夜,半夏在外间睡熟了,林音翻出那套之前在芸苜居买来的男装,蹑手蹑脚地跑出了房门。
方影很快察觉到动静,拦在了她面前,“姑娘。”
“今夜是你当值?”真是天助她也,不用再去搞定同样不好说话的梵影。
方影看着十分正常的姑娘,不由怔了怔,林音也不再瞒他,径直道,“我要出府一趟,后门有侍卫守着,你带我翻墙出去可好?”
“姑娘要去哪里,去做甚么?”
“去趟烟翠楼。”
听着不像是个正经地方,方影默着,想来姑娘并未好转,还是极不正常的。
林音又问道,“听父亲说是你救得我?近些日子养病,也一直未谢过你。”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岚青,暗暗高兴了很多时日,听父亲确凿地说是方影,也不禁疑惑手中的那块碎布,只能当是从湖里随便捞的了。
方影讲话直接得很,“并非是属下,是一位身着青袍的公子,碍于姑娘的名声未留姓名便匆匆离去,前些日子那位公子还夜访侯府,盘问属下姑娘的病况。”
林音消化了一会儿,开心地蹦了蹦,扯到了伤口,疼得又缓了缓,“青色衣袍?可是高高的、瘦瘦的、长得极俊,鼻子又高又直,眼睛像潭水一般,还有那道剑眉,英气得很。可是他?”
对恩人的相貌他未曾记得很深,但恩人确实长得很俊,方影便认可地点了点头。
林音更开心了,“他夜访侯府?他担心我?”
“是,想来那位公子定然对姑娘情根深种,且武艺非凡、谈吐大方,属下瞧着许是姑娘的良配,便将实情说出,还望姑娘莫怪。”
“不怪不怪,”林音拍了拍方影的肩膀,“你眼光好得很!”
同方影絮叨完,林音忆起正事,“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去烟翠楼吧。”
怎么还记得烟翠楼,方影挠挠头,小心提醒道,“姑娘,这地方的名字不怎么正经,还是别去了罢。”
林音正色道,“我是去做正经事的,可拯救侯府于水火之中,你快带我出去,去晚了,我中意的姑娘便被别人点走了。”
方影记得前几日来的大夫都说姑娘的病难医,他担心了好些时日,今夜见着姑娘无事他原本是高兴的,可说了几句话便知晓,姑娘当真是还病着呢。
方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认真规劝道,“姑娘既然知晓那烟翠楼乃是勾栏瓦舍之地,能去那里做甚么正经事,还是快些回去睡吧。”
林音有些不开心的跺跺脚,“你若不带我去,我明日便不吃药了。再者,你若敢告诉父亲,我便跳湖、寻死。”
“……”
刘御医走前反复交代在西跨院伺候的人,不可再刺激姑娘,她要做甚么便随她去,切莫拂她的意,惹她不开心,于病情无益。
方影看着姑娘神色坚定,只得不情愿地带着林音越过院墙,为了顾林音的伤口,方影的动作极小心谨慎,在府外堪堪站定,将林音小心放下。
“姑娘,咱们快去快回吧。不然将军知道了,定会责罚的。”
梆子声回荡在小巷中,月光清隽地洒在青石板路上,风吹来,远处的树林沙沙作响,两人顺着月光一路走,林音边走边交代方影,“待会儿到了烟翠楼,你切莫被那里面的姑娘迷花了眼,误了我的正经事。”
方影:……
说得跟真要去做正经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