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女儿能带着鸾儿同去么?”
“这怎行?薛家夫人仅带了自家二郎,我却带两个丫头前往,这传出去,京中官眷又要笑为娘不知礼数了。”
林音只得又坐下去,罢了,左右是没有瞧上,便只当去进香吧,都说相国寺灵验得很,她要去佛祖面前好生参拜,求得岚青识得她的美貌,快些对她动心。
次日一大早,半夏扯了林音起来梳妆,天尚未亮便坐进了马车里。
马车极为宽敞阴凉,林音扯了薄被,昏昏欲睡,叶榛将她拽起,“母亲平日里教你的规矩呢?你这般睡过去,待到了相国寺,发髻散了可如何是好?”
林音强撑着坐了一会儿,咕哝一声又睡了过去。睡去之前还在想,上一世她为何那般规矩,整日坐得笔挺,丝毫不嫌累吗?
做那么直做甚,好好睡一觉不好么?
叶榛见叫不醒她,气得叹口气,但也不忍将女儿推醒,只得在她腰后塞了个软枕。
到了相国寺,梳好的发髻果然松散了,半夏为林音重新理了发髻,念着相国寺来往的香客众多,又拿了帷帽同她戴上。
这相国寺香火鼎盛,香客众多,在此偶遇最是寻常,京中官眷也多得是借着上香的名义来为儿女相看。
日头毒辣,寺庙虽在京郊,古树盘桓,算得上是处避暑之地,但一路拾级而上,又带着帷帽,林音已是香汗淋漓。
半夏同她咬耳朵,“姑娘,奴婢听闻薛家二郎一曲《乌江吟》名动上京,是上京许多闺秀的梦中情郎呢,姑娘若真和薛二少爷成了一对儿,必定琴瑟和鸣,好不美满。不比那不解风情的兵鲁子强许多?”
“你小些声,别让母亲听到了,岚青的事你可不准同母亲说。再则,甚么兵鲁子,那可是你未来姑爷。”
姑娘为何变得这般不知羞。
半夏看了眼燥热的太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前方终是到了大殿。
薛夫人方氏已然在金殿进香了。
叶榛被小沙弥领进去,带着林音在方氏身旁跪下,方氏只偏头看了一眼,道,“威远侯府与我薛府相隔不远,怎得来迟了这般久?”
朝中这些年原本就重文轻武,翰林学士又是宰执之才,儿子年纪轻轻便中了探花,方氏自然傲慢得很。原本瞧上这威远侯府的姑娘,便是听闻这姑娘谦谨守礼,且陪嫁颇多,这才同意了来相看一番。
林音知晓这门婚事成不了,乖顺地如鹌鹑般,好让母亲多体味一些方氏的刻薄,这门婚事便也弃得容易些。
叶榛俯身冲佛祖叩了头才道,“许是薛夫人和薛少爷体力充沛,走起山路来并不吃力吧。”
方氏笑道,“堂堂武将世家,体力竟还不如我朝文官官眷。”
薛二郎终是开了口,“母亲,此是在佛祖面前。”
方氏耀武扬威毕,才缓缓开口,“素闻三姑娘沉鱼落雁之姿,我还未曾见过,便将帷帽取了吧。”
叶榛淡淡地叩完头,才道,“不必了,音儿是来陪我进香,有外男在,还是不取为好。”
方氏被薛二郎扶着站起,眸中浮现怒色,“这是自然,我不过客套一句,也没多大兴致瞧。”
薛二郎又沉声提醒,“母亲。”
林音这才回首看向薛二郎。
隔着帷帽上的白纱,只依稀瞅得一个颀长的轮廓,薛二郎冲她点头致意,才扶着方氏走出金殿。
叶榛见方氏走了,低声劝林音,“薛家二郎是个好的,薛夫人却着实不好相与,便算了。今日不过是来相看,她便这般威风,日后若真嫁了去,岂不要日日站规矩。她今日说的话你莫往心里去,母亲再为你寻别家公子。”
“是。”林音乖乖的应了一声。
叶榛进了香,添了香油钱,林音才扶着叶榛出来,立在门口的小沙弥道,“住持正在礼佛堂讲经,夫人可要去听?”
“自然,”叶榛颔首,“便劳烦小师傅引路了。”
林音却道,“母亲去听罢,女儿还有心愿未求,想再去同佛祖求一求。”
“莫要乱跑。”
叶榛嘱咐了她一句便匆匆去听经了。
林音又回了金殿,许是前来进香的夫人都去听住持讲经了,殿内倒是无人,半夏将燃好的香递给林音,“姑娘还有甚么心愿未求?”
林音上完香,规矩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佛祖在上,信女林音,有事祈愿,望得佛祖保佑,能觅得如意郎君,父母朋友康健,勿遭小人算计。”
林音想了想,又道,“佛祖在上,信女其实已有心上之人,是为宣威将军岚府长子。盼得佛祖保佑,祈求心上之人,早些看上信女,痴迷于信女,离不开信女片刻,最好如中了蛊一般,眼中仅信女一人,纳妾最多不得超过两房,且相貌不得比过信女去……”
金殿很大,佛像也是双面而立,林音所拜的佛像背后,赫然立着两个人。
今日刚回京的秦王沈漠正进香的手顿了顿,看向身侧,低声道,“外头那人,可是在说你?”
岚青:“……”
不是我,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