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浑身是汗却相视一笑,萧定棠牵着她的手两人坐到沙发上,似乎没看到打翻的红酒,也似乎没发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
红阿绡抽出一支烟,萧定棠宠溺地给她点上。
宋宴坐在第一排,很近很近地看着。近到他可以看见何姜脚腕上那被洗过的纹身痕迹。何姜的每一个表情,她鬓角的汗渍,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太美了。
这种美是他很早很早就想藏起来的。
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神黑得发亮,波云诡谲。
姜姜,你不乖。
“嘎吱~”
房门被推开。
是叶芸。
眼前的一幕是在她预料中的:“夫人让我们去主堂,有事要说。”
“不去。”萧定棠吐出一口烟,显得有些烦躁。
叶芸还是没有表情的模样,礼貌却不失身份地对红阿绡说:“阿绡小姐,希望你劝劝定棠,我先行一步,打扰了。”
“二少奶奶。”红阿绡指尖夹着细烟,把自己的首饰都重新戴上,“您高估我了,你们俩夫妻的事,你们自己慢慢解决,我还有事,先走了。”她笑得风情万种,轻含着烟,拿着手包起身离开。
走过叶芸身边的时候,她停下。
“二少奶奶,很多时候女人做成你这样,真的很可悲。”
“你!”
“嘘~我不是说你的性子,而是被锁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宅子里,直到它榨干你的最后一丝生机,这是你想要的吗?”她嘴边噙着笑意,一双浸染过风尘的眼此刻却似乎能把叶芸剥光了看个透彻。
“你……”叶芸能感觉到心底的秘密被人窥探。
“与其在这老死一生,成为下一个廊檐妇,为什么不搏一搏?”她靠近叶芸,轻轻地附在叶芸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去找他。”
红阿绡离开了,只留下叶芸神情恍然,和不知道二人对话的萧定棠。
在离开萧府的路上,红阿绡碰到了在廊檐看书的陈君怡。
“大少奶奶也喜欢看雪莱的诗?”她看着诗集上的名字,“《爱的哲学》?我以为大少奶奶会更喜欢仓央嘉措。”
陈君怡被吓到,赶紧把诗集遮起来:“你是谁!”
“在下红阿绡。”
“那个交际花?”
“对,就是那个交际花。”红阿绡并没有介意,欣然一笑,“那夫人可喜欢仓央嘉措的诗?”
陈君怡并没有排斥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情敌:“我并没有看过多少他的诗,只是我觉得其实和雪莱的也差不多,不过雪莱的诗更热情更大胆。”
“是了。”红阿绡将烟头丢下,一点猩红很快熄灭,“可他与雪莱不同的是,他既能写出‘不负如来不负卿’,也能写出‘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什么……意思?”
“大少奶奶聪慧,会明白的。今日天气寒凉,阿绡未带厚衣,不知大少奶奶能否将此斗篷赠与我,让阿绡好回家。”她笑得礼貌,并没有让陈君怡感到不舒服,居然真的把斗篷给了她。
红阿绡披上斗篷:“大少奶奶仁慈,阿绡还有最后一句话,在他心里情情爱爱从不重要,他有他的路,而你也应该去找你自己的路。阿绡告辞。”
“等等!”陈君怡急忙叫住她,“你知道……知道我……”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疑问。
“陈小姐不必问,因为阿绡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就在告诉大家,她什么都知道,可陈君怡却笃定,她不会伤害自己。
看着红阿绡离去的身影,她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那你呢!你的路呢!”
阿绡的身影似乎停滞了一下,却又继续离开。舞台灯光渐渐地收暗,黑暗中响起了阿绡若隐若现的声音。
“我,正在走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