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来,他的确感觉年轻了许多,原本还以为是有她陪伴心情好的缘故,至于那指甲缝里的淤血,他也注意到了,却没上心,只当是行军练兵走路多了造成的!
却不知,竟是将死之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如风干的枯树皮:“那,可有余地?”
老头儿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早几个月还成,如今我可是没法子了。”
顺王只觉的心底一阵悲凉,那日一时冲动,竟做了皇帝的替死鬼?!
他不由得自嘲的大笑了起来,可叹他兵强马壮又如何?名正言顺又如何?到底是无福消受,这一片大好江山,竟还是拱手让人了!
那老头见他脸上绝望的神情,却是见惯了的,笑嘻嘻道:“你给小老儿酒喝,我便还你一个人情好了!”说罢,他从破破烂烂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破布包,扔给顺王,道:“里头的药丸子,你吃了,千万别乱跑,保你再活十日罢!至于十日以后,就看你的阳寿咯!”
顺王忙接了那布包,那老头儿拿起脚来走了,顺王高声问:“先生何处来?”
老头儿头也没回,懒洋洋的道:“高荒山!”
老头儿很快走远了。
高荒山上高荒氏!
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竟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头?
他心知这老头多半所言不虚,呆愣愣的站着,心里乱成一团,如今兵马已动,何去何从?
身后不远处,田涯等人见顺王呆立着,都不知缘故,唤了几句“殿下”,顺王恍若未闻,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又唤了一声“殿下”。
顺王回过神,目光已经恢复了镇定,他道:“回去罢。”
当夜,副将拓跋寿并田涯带着十余名轻骑在夜色的掩映下折返回龙沙,他们的双眼皆因悲伤和焦急而变的血红,他们肩负着顺王的嘱托:“将世子妃与世孙一齐带来!”
高荒氏所言必不假,他不能走动,倘若分兵折返,恐乱了军心,他派出心腹将领前去接她母子,自己留在原地,等待最后的一面。
雁门郡首县龙沙
拓跋寿与田涯等人日夜兼程,两日便赶到了龙沙县,直奔顺王府,守卫见是顺王身旁的心腹,连忙放行,并很快将消息报给了慕容刈。
慕容刈听闻此事,愣住了,拓跋寿与田涯皆是顺王心腹,如今折返,莫非有变?他思量了一会,也去了顺王府。
顺王对他一直颇为礼遇,命他掌管龙沙县一干庶务,手里也有几千兵马,临走之前,更是命他好生守卫王府,若有紧急,可直入府内查看,但非世子妃传召,不得入二门。
他匆匆的赶到顺王府时,拓跋寿和田涯已经带人入了后院,只有一个看马的兵士在门房处他们甚至来不及将马赶到马厩里去!
慕容刈见状,就知出了大事了!
他想了想,就在大门处守着。
这顺王府二门以内素来是铁板一块,消息是万万打探不出来的,他只能在门房处守株待兔。
过了一会,拓跋寿与田涯带着皇甫晴和世孙步履匆匆的走出来,慕容刈忙迎了上去,笑道:“二位将军这是?”
拓跋寿扬了扬手中令牌:“奉命行事,闪开!”
慕容刈见他有令牌,也不敢阻拦,退到一旁,心里狐疑越浓,他心不在焉的回到了住处,可巧撞见女婿齐安,齐安脸上带了些焦急:“孩儿正要找父亲呢!那边传了信,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