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白院,笛音悠扬而明快,似清泉流响,珠串落玉盘,让人想起幼时快乐时光。
书房内有另一番景象,天很蓝,云很白,湖水仿若一面硕大的镜子,映照得天地不分,笛音袅袅在天地回想,不似方才那般欢快,整段曲子都透着平和之气,似雨打残荷,夜听春雨,给人以宁静之感。
笛音陡然一转,从平静祥和的氛围中跨入狂风骤雨的六月天,亦如瀑布飞流直下,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天地间忽的狂风大作,水浪被掀起百尺来高。
水被狂风倒卷,化作一颗颗透亮水珠,在阳光下仿若不规整的琉璃,满天飞雨里一袭白底青竹的袍子仿若柳絮,随风飘扬。
忽的天降大雪,水珠凝结成冰雹,那袭袍子忽的化作一团透亮的水,任由冰雹横飞,袍子时而被吹成麻花,时而被被抽成陀螺,满天打璇儿。
忽然“陀螺”“阿嚏”一声,山水皆尽化为虚无,笛音戛然而止,姜长源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落汤鸡”。
被这么看着,“落汤鸡”庄清晓十分惭愧,她所在的位置已经积了一滩水,赶忙以灵力将周身烘干,甚至不忘将地板上水弄干。
姜长源行至书案前坐下,这才看向庄清晓,后者狗腿的小跑过去,见坐着的人神色如常,这才吐了一口浊气。
自从那日上妙华莲华台之前,姜长源让她熟悉灵的运用,回来前一天就将重点说给她听,第二日由着她自己熟悉,第三日就开始让她入仙灵惊中试炼。
过程需得真的风里来,雨里去,最后被火化为灰烬,再自己变回来。十几天下来,庄清晓最多走到冰雹这一步,要么神思突然清明,被自己变成薄薄一片吓死,要么招架不住冰之灵力,冷得一哆嗦,自己醒过来。
“坐下!”低沉的声音,凉凉的吩咐。
庄清晓半刻不敢耽误的坐下,一脸笑呵呵的看着旁边的人,说道:“先生,弟子下次一定注意!”
姜长源冷冷道:“十次!”
是的!她第十次说这种话,道理都懂,就是做不到,这种无意识的事情,真的没有捷径,只能一边又一遍的锻炼,直到下意识就能做出选择。
“再练习吧!”
说话时已抬手扫过庄清晓,她周身有晶莹的冰封蔓延,渐渐将她包裹。
庄清晓只来得及听见一句:“一刻钟能解决,明日休息半天!”
三刻钟后,庄清晓冷得上牙磕下牙,看着姜长源的眼神带着幽怨,半晌才咬牙克制住扑面而来的熊熊怒火,道:“弟……弟子还是每……每天加一个时……时辰训练吧!”
姜长源嘴角含笑的看着面前抖得如筛糠的人,伸手握住冻得鸡爪子般的手,说道:“自己就是火之灵,化解寻常冰块,用了三刻钟,作为先生,我都还没生气,你还倒是生起气来!”
暖意渐渐流入身体,传入四肢百骸,庄清晓手不抖了,牙齿也不打颤了,颇为委屈道:“弟子又不是凤凰,怎么可能做得到!”
姜长源看着她,说道:“那你就没想过浴火飞升!”
庄清晓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也就不委屈了,成为凤凰这事,她在年幼无知时不是没有想过,那时候的自信来的莫名其妙,以为自己天纵奇才,天赋异禀。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从普通生灵修为神灵,需要经历三大劫。
更不知道,这世道的普通生灵,只是活着就要竭尽全力。
面对姜长源,她找不出任何借口,因为对方站在山上,你脚下的千万条路,他一清二楚,所以实诚道:“太难了!”
姜长源看她一脸认真,又道:“有我在,这有何难……”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哥,你们完事了吗?”姜长风伸出头来,扒着门框问道。
姜长源看过去,笑道:“怎么,你要感受一下!”
姜长风自从移魂之术后,一直处于散养状态,整日吃喝玩乐,快活的都要找不着北了,听了这话,讪笑道:“不用客气,你们好好体验。”
姜长源这时松开庄清晓的手,问道:“有事?”
姜长风点了点头,走进来将三张帖子放在书案前,看了眼两人松开的手,嘴角弯出个好看的弧度,说道:“二哥哥夫妇给我们下了请帖,请明日在隔壁用餐。”
“姬家?”姜长源没甚情绪的问。
姜长风点头:“魔族的二殿下与风仪公主就住在隔壁!”
庄清晓确认道:“我们是指?”
姜长风再次点了点头:“就是我们三。”
姜长源这时起身,在身后的博古架上拿了名帖,放在书案前,看向庄清晓。
后者不用吩咐,立时行了过去,坐在姜长源方才的位置上提笔临帖。
姜长源看着请柬,问道:“说了什么?”
庄清晓因为写作量大,字其实不算差,只是也不能算好。
拿姜长源的话来说就是没有风骨,尤其在写到源那一撇时,怎么都不对。
又是在这里,她都不敢侧头去看立在旁边的人,赶着写下一个字。
“很难?”清冷的声音,没什么脾气的问,显然是已经被折腾得多了。
然后,庄清晓就感觉自己被清冷墨香笼罩,握笔的手被熟悉的温暖包裹。
姜长风完全愣住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没法想象,他哥会手把手教一个姑娘写字。热搜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