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孙安祖喜出望外,先前心中因为担忧得罪卢藏用而对张潜产生的不满,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敢教前辈知晓,此药只能外敷,不可内服。主要用途是驱赶蚊虫,提神止痒。化瘀只是附带。前辈如果用的顺手,尽管去找任琮拿。晚辈最近闲来无事,可以多配置一些。”送上门的活广告,不打白不打,张潜又再度拱着手补充。。
“还可以再拿?不必了,不必了,有此一瓶,足矣,足矣!”孙安祖高兴得两眼笑成了一条缝隙,冲着张潜连连摆手。
他是个如假包换的药痴,能忽然得到一种新药,自然就忘了身边一切。而那卢藏用,刚刚摔了个四脚朝天,此刻心中正觉得委屈。见孙安祖居然被人用一瓶子不知名的油膏就给收买了,心中更是羞恼,索性一把推开童仆,大步奔向坐骑,然后飞身上马,抖动缰绳,扬长而去。
“规翁,规翁!”贺知章喊了两声没喊住,只好悻然作罢。
“你这少年人,也太不稳重!规翁的诗作,曲高和寡,你自己见识少也就罢了,竟然不知道虚心求教!”唯恐卢藏用恼羞成怒后,找茬儿报复张潜。张若虚趁着卢家的仆人还没跟着跑远,冲着张潜大声呵斥。“回去后,买几卷卢公的作品,仔细揣摩一番。下次再见到他,以免又闹出笑话!”
“是,前辈教训得极是,小子遵命!”能感觉到隐藏在张若虚话语里头的回护之意,张潜强忍着笑意拱手。
“此事不怪张小友,他毕竟才出山没多久,并不熟悉大唐的礼节!”贺知章对谁都一样厚道,看着卢藏用的背影,故意大声补充。“俗话说,无心之失,不能算错。以卢学士的气量,肯定不会跟一个后生晚辈计较这些。”
目送对方的背影去远,他又迅速扭过头,低声数落张潜:“小友,长安并非山门之中,说话之前,务必三思。卢学士还是个气量宽宏的,若是碰到那些睚眦必报之辈,你少不得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晚辈,晚辈真的并非故意!”张潜双手抱拳,连声喊冤,“晚辈才出山没几天,诗也没背过几首,真的不是故意慢待那位规翁!”
这是一句大实话,虽然张潜是文科生,但他也没本事将大唐所有诗作全都倒背如流。除了李白,杜甫,贺知章,白居易、张若虚这些大家之外,他连贾岛的诗都未必能记得起三首以上,更甭提这个在唐宋诗人里原本排不上号的卢藏用?
这就好比每年高考,各省的文理科状元,大伙基本还能听说一下。榜眼是谁,就很少有人在关心。至于排名在三百开外的,恐怕除了他父母和同伴同学在乎,其他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了!
况且按照二十一世纪习惯,先前张显主动承认自己孤陋寡闻,哪怕对方真的是一位名人,也已经算给对方极大面子了。谁想到这位卢藏用,竟然把他自己看得那么高,非要跟贺知章和张若虚两个比肩才行!
“没听说过别人名字,以后你只要说一声久仰就行了。没必要还装什么愕然,更没必要解释。”张若虚也将目光从卢藏用的背影上收回来,再度低声教训张潜。
“晚辈明白了,遇到寂寂无名却自视甚高之辈,说声久仰肯定没大错!晚辈谨受教!”知道对方出自一番好心,张潜再度笑着拱手。“然而,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卢学士乃儒家君子……”
“嗯,嗯,嗯……”张若虚被问得连声咳嗽,果断侧开头,不再于同样的话题上跟他纠缠。目光之中,却分明又带上了几分狐疑。
‘这小子真的不是纵横家的门徒?
老夫怎么越看,越觉得他是苏秦、张仪的嫡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