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如难冲过去一把扶住了快要栽倒在地的林织锦。
林织锦转过头,触及到如难那张熟悉的面容,惨白的唇瓣微微动了动:“如难……”
如难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透明的小瓶子将鲜血从林织锦的唇边灌了下去。
霎时暖意席卷全身,整个人都舒服下来不少,这种感觉……似乎以前在梦里也有过,像是所有的细胞都被那盈盈的暖意包裹。
“如难扶小锦坐那边……”如难扶着虚弱的林织锦坐在了椅座上。
“你怎么在这?”林织锦喘着粗气问道。
如难目光闪烁吞吞吐吐的开口:“哦……我只是顺道路过而已,小锦不要紧吧?”
“没事了……谢谢你!”林织锦抬头对着如难露出了一个笑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笑容一窒一把拽住了如难的手,“如难……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小锦请讲!”
“帮我进宫,我要见小太子!”林织锦扣进了如难的手,她知道……如果是如难的话,一定可以的!
如难一怔,认真的看着林织锦坚定的眼神,良久,他点了点头:“好……”
“让你让出祭司之位……心里有没有不痛快啊?”季鸿儒轻笑着抬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季阙虞,落下了黑子。
季阙虞抿唇未语,深邃的目光扫过了整个棋盘将白子落下:“这祭司之位……本来就是义父的……让出来,心里并没有什么不痛快,反倒是因为义父劝得小锦解开心里多年的结肯从无化之境走出来,觉得替义父高兴。”
季鸿儒垂眸笑了笑,再次落下黑子:“我……一生有三子,你……祭司!一个……现在成为活死人,一个已经死了三年了,还有一个……”
季鸿儒突然笑出了声,那声音颇有些无奈:“身为返祖不得继承祭司之位,所以……这祭司之位迟早还是你的。”
“阙虞明白……”季阙虞落下白子,轻声开口道,“看来大局已定……义父,是要赢了。”
“那是因为阙虞你从未想要赢,就像……从未想过要座上祭司之位一样。”季鸿儒将手中的黑子丢尽了棋盒里,侧头看向了窗外的瓢泼大雨,“阙虞……有一件事,搁在我的心里很久了。”
“义父请讲,阙虞自当尽力为义父排解。”
“记得……那年,连澈生辰……连若来看我们,我……隐约看到他的身后跟着迟暮,我……只是想要知道,是不是……那个封印被连若解开了?”季鸿儒侧眸认真的看着季阙虞。
季阙虞的心里“咯噔”了一声,义父看到的该不会是林织锦吧……
“回义父,封印完好无损。”季阙虞低声道。
完好无损啊……季鸿儒的眸子里略带着悲伤,果然是自己看错了,那天那么耀眼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散发着夺目耀眼的光芒,夺目的……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紧紧只能看到那个轮廓,和林迟暮一样的轮廓。
季鸿儒唇角缓缓勾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恕阙虞斗胆……如果,迟暮出来了……义父会不会向当年那样……”
“不会了……”季鸿儒打断了祭司的话,“再也不会了……因为一个林迟暮,寒素……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我……也失去了太多太多。”
这句话像是给季阙虞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唇角微微勾了勾:“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小锦虽然当年受了很多苦,可是现在义父不是加倍的补回来了么,只要以后我们九衢风平浪静就好。”
“是啊……风平浪静就好!”季鸿儒突然看向了季阙虞轻笑着问道,“听说……你把你的小锦送去了青蘭寺?”
终于还是轮到这个问题了。
季阙虞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可况,她为你诞下了子嗣,阙虞有什么非废不可的理由吗?”季鸿儒眸子里透漏出的光芒分明就是好奇了。
“回义父,阙虞本也是念在她为阙虞诞下子嗣的份上,封她做了公主,可是……此女子行为不检点不说,还趁阙虞出巡之时独揽大权,枉杀朝中重臣谭桐,抄家灭族实在令人发指!尔后……又挑起九衢和柔然两国的战端,但是阙虞还是念在小月亮的份上饶了她一命,只是让她久居青蘭寺修身养性而已。”
“嗯……”季鸿儒轻笑着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天……就是从无化之境里出来的日子,寒素又得面对这对她来说伤心的地方,我得好好的陪陪寒素。”
“阙虞送义父回去……”季阙虞起身。
“好……”
“哐铛”
就在季阙虞要陪同季鸿儒向大殿外走去时,突然听到了朱红色的柱子后咣当的一声响。
“谁!”季阙虞凌厉的眸子狠狠睨了过去。
季鸿儒脸色一变。
那朱红色柱子上缠绕的纱帐微微摇晃着,那后面分明就站了一个人,可是……他就是不出来。
季阙虞眯紧了眸子,拔剑向着柱子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季鸿儒拳头一紧,还没来得及运行灵力……季阙虞就猛地挑开了纱帐。
“月亮?”季阙虞立刻收了剑,看着小拳头紧握的小月亮,似乎吓得瑟瑟发抖,瞪大了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季阙虞。
“月亮……你怎么会在这里?”季阙虞蹲下身,抬手想要擦去小月亮脸颊上的雨水,却被月亮微微侧头躲了过去,只用那双清澈如山巅碧泉的眸子死死看着季阙虞……取代原本见到季阙虞灿若星河光芒的,竟然是一片疏离和淡漠。
竟是……和林织锦一模一样的眸子。
季阙虞心头一紧,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难道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所以……在怪自己?
“这……就是我的小孙子?”季鸿儒轻笑着向前踱着步子,眼角眉梢的笑容竟然是那样的温软明媚。
眼前突然出现这个粉雕玉琢似得小人,到让季鸿儒心头一喜,除了连若小的时候……季鸿儒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娃娃,一张小脸圆嘟嘟的……上面好像是镶嵌着世界上最耀眼的一对黑宝石,明亮透彻,乌发因为淋湿了粘贴在白皙粉红的面颊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脆弱感,仿佛一碰就会碎掉,这样的感觉……
季鸿儒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总是一身金色长袍被当作神一样供养着的祭司,那个时候……每次祭祀,他也是端坐在祭祀台的正中央,明明看上去美丽脆弱的一碰就会碎,可是……偏偏那双眸子却是深邃淡漠。
季鸿儒抬眸细细的打量着小月亮,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小月亮紧抿着淡粉色的娇嫩唇瓣,放在身侧的一双小拳头狠狠的握紧……可是看上去却是肉乎乎软绵绵的,这样的倔强……真是和这副可爱的面容极其的不符,季鸿儒看着这样的小月亮有些心疼了起来。
“快让人那毛巾来给孩子擦擦头发……都湿透了!”
“来人……拿毛巾和太子干净的衣裳来!”季阙虞咬紧了牙对着门外吼道。
谁知小月亮并不领情,她深深看了季阙虞和季鸿儒一眼,转头就想着外面跑去。
“月亮!”季阙虞惊呼了一声,可是还是没有来及阻止,眼看着那个倔强的小小身影向着殿外冲去。
“太子……”太监唤了一声想要拉住小月亮却被小月亮一把甩开,太监颇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季鸿儒和季阙虞,“太上皇、皇上……”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要是太子淋湿了我唯你是问!”季阙虞怒吼了一声。
“你去看看吧!”季鸿儒抬手扣住了季阙虞的肩胛,“作为父亲的心……我懂!”
季阙虞深深的看着季鸿儒唇角略带悲伤的笑容,咬了咬牙,开口道:“没关系……小孩子闹脾气而已,还是阙虞先送义父过去,然后再去看那个孩子。”
季鸿儒点了点头:“也好……”
季阙虞陪同着季鸿儒向着祭司的大殿走去,后面跟随一大堆的掌灯宫女太监,还有禁卫军都不敢离得太监,都只是远远的跟着。
那一路……他们好似真正的父子,相谈甚欢,像是即便是这样的大雨、即便是刚才小月亮出现的插曲都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可是季阙虞的心……却飞走了好远好远。
就在此时……季阙虞只感觉有一道黑影从那边的宫墙跃了进来,心头一紧条件反射一般的抬手护在了季鸿儒的身前。
“怎么了?”季鸿儒眉头一紧……深邃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黑影不过不是一道是两道!
“保护太上皇陛下!”
不知道哪个侍卫一声吼,禁卫军和太监宫女全都上前将季鸿儒和季阙虞挡在了身后,大队的禁卫军向着林织锦和如难冲去。华夏书库hxsk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