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鹰也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脸色阴沉着不想说话,吕大壮则在一旁说着那些山民就是一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活该要被饿死,陈乐大概明白甘鹰为何有些郁闷,便是那些山民委实有些可怜可恨,但是这些人可不真是江湖匪人,实在是让甘鹰很难下狠手。
只是那些人,落在甘鹰面前,就好似手无缚鸡之力一般,但这也是亏得甘鹰是个常年习武的狠人,若是一般的富贵青年面前呢,应该就是洪水猛兽了吧,估摸着不死也要被薄层皮,应是一片好心被狗吃了。
进城的时候,陈乐一行又遭遇了一次盘剥,若不是陈乐拦着,甘鹰估计真会把之前生的闷气全部都撒在那帮城兵身上。
甘鹰一边走,一边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当官的这么做就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娘吗?”
陈乐也道:“我以前就听说书人说过什么三年清官吏,十万雪花银之类的典故,以前总觉得是假的,一个小官,上哪能弄那么多钱来,现在想想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要是在北丰的话,这样的官员早就被杀头了。”甘鹰煞气腾腾的说道,自家的老头子,最恨便是贪官污吏了。
陈乐明白,官员自然都不会如顾文焘那般,只喜欢写字读书,无论在什么地方,有清自然有浊,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谁都知道,便是那些刚进官场还想保持清廉之身的年轻读书人,在钱权面前,又有多少能守得住本心。
三人进了城,城里倒是要比城外安生许多,各类营生都算正常,也算热闹,只是路过米铺的时候,发现那写着大米价格的木板上的数字,却实在是吓了陈乐一大跳,升米八钱。
宁城米铺的价格陈乐是知道的,多是在升米二钱到三钱左右,这吉丰的米价,居然要三倍甚至四倍,即便如此,那米铺前面,依旧是大排长龙,去年的蝗灾,还真是肥了好多米商了。
这吉丰本是产粮盛地,却没想到遭了一年的大灾,就变得如此落魄。
三人寻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客栈,也是暂时落了脚,客栈的生意不算很好,二楼酒阁上,只有两三桌客人而已,三人坐了下来,甘鹰点了盘炒牛肉,几个素菜,还有一盘糖醋鲤鱼,外加一斤烈酒。
“这日子是没法再过下去了。”就在陈乐和甘鹰隔壁,有个穿着薄衣的老者就着一壶酒,却是大发牢骚,涨红着脸,愤懑的说道:“我老头子教书半辈子了,却没想到教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来。”
店家慌忙的跑上前去,忧心忡忡的说道:“朱先生,您就少发些牢骚吧,虽说您是县令老爷的启蒙老师,但对您有多少份尊重,却真的难说了,要是真把您拿下大狱,到时候哭也是来不及了。”
那个朱先生狠狠的拍打着桌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李钧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敢做还不让人说了,我不光要在这里说,我还要去县衙那边骂娘呢,读书人的心,哪能这般黑啊,有本事,他李钧也把我脑袋给摘了,我还不信这天下没有王法了。”
那个劝说的掌柜摇了摇头,对老爷子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老爷子,只是喝了点酒,便是嘴上没个把门。”
店小二一边给甘鹰这边上酒菜,一边也腹诽的说道。
“这位老先生是?”
甘鹰呡了店小二给倒的酒,然后问道。
店小二笑了笑说道:“是个连举人都没考中的老秀才,自打二十来年前以前落榜,便是没有再考功名,在城里蒙学课堂当了个教书匠,不过这老秀才虽然自己没考得功名,但是弟子当中,却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其一的李大人,便是现如今吉丰的县令。”
陈乐说道:“那这又有什么说不得的?这老秀才既是县令的老师,便是说错了,那当弟子的县令,也只有受着的份。”
顾文焘曾经说过,这天地君亲师,便是你满身荣华,位极人臣,却依旧要懂得敬畏。
敬天敬地,便是对这一方天地的尊敬。全球qqz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