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
富家青年重重的将饮干的酒碗拍在了桌面上。
然后看着一脸惊愕之中带着些许崇拜目光的陈乐和严欢,眉宇间俨然有些得意,继而又有些谆谆教诲的说道:“像咱们这种行走江湖的大侠,就应该有一副好酒量,不然遇到别的侠客邀请一同喝酒,别人用碗,你们用杯子,该有多丢人啊。”
“来,相逢即是缘分,都举起酒……杯来。”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眼见这不大的酒坛子一下子就空了一大半了。
陈乐看了一眼不过是第二次喝酒的严欢,笑眯眯的说道:“那就先谢过这位……”
“我叫甘鹰,应该痴长你们几岁,你们可以叫我甘大哥。”
陈乐也委实有些摸不透眼前这个青年了,以陈乐的眼界看来,这个自诩大侠的富家公子,应该不过是初入江湖,但这酒量吗,委实能够用大字来形容了。
陈乐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尝过了酒的滋味,但估摸着也只有两碗酒的量,至于严欢吗?虽然有个酒鬼师傅,第一次尝酒却是前两天的事情,说来,还差点因为喝酒而失身。
严欢在喝了三杯竹叶青酒又吃了几口菜以后便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了客栈,他委实有些应付不来眼前这个甘鹰了,作为读书人的他,可不想像上次那般再出洋相了,不过这酒的滋味,若是细品,还是有些味道的。
而喝完两碗酒以后,甘鹰那是彻底的和陈乐打成一片了。
这位自称甘鹰的青年,自北丰州而来。
北丰州地处洛国北段,气候寒冷,三月的宁城已是春芽吐蕊,但三月的北丰州却依旧白雪皑皑,按甘鹰的话来说,北丰州的百姓能脱下重袄的日子也不过三四个月而已,在北丰州,饮酒御寒也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乐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这青年的酒量如此之好,原来是个喝酒长大的人。
比不了,比不了啊。
只是当陈乐问及甘鹰家世的时候,这位豪气干云的青年才会隐晦的一拍桌子说句英雄不问出处。
当然,陈乐只是嘀咕了一句:还算没有傻到家。
酒菜吃完,就没有再续,或者说那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做不做菜,招不招待,全看牛姓妇人的心情。
也亏的这烟云巷口的店租委实便宜,若不然,这深巷客栈,早该关门歇业了。
陈乐所说饭馆里的酒菜味道是宁城第一等的,是陈乐唯一没有夸张的事情。
牛姓妇人的手艺是连严欢那位没钱还挑嘴的便宜师傅都赞许的,这也是她的傲气所在。
初入江湖,出手阔绰的少侠,吃的心满意足。
那个佩戴木剑的店小二,对那位出身富庶的少侠所砸在桌子上的雪花银两也是有些愣住了,陈乐则是趁机使了个见者有份的眼神,倒是坐在一边光喝酒不吃菜的老板娘咳嗽了一声,走过来,取走了那一小堆银子里的一块,然后说道:“我说过,这里不是黑店,我只收我该得的酒菜钱。”
那位喝了不少淡酒,白嫩的肤色有些浅红的少侠略作沉思,似乎在思考该如何作答,才显得豪气干云。
“就当大爷赏你们的。”
听得此言,吕大壮就要往银子上扑,却被牛老板一脚踢开。
牛老板看着那个阔气的少侠,冷笑道:“看你这样子,不过就是个雏儿,行走江湖,财不漏白,这件事情,家里没人教过你吗?任凭你家底再厚,家势再强,出门在外,谁又会先打听你是哪家门头,再来算计你的?遇到些只求钱财的还好,要是遇到心狠些的,什么时候小命都没了,这江湖有深有浅,你可要听人劝。”
陈乐倒吸一口凉气,这性格古怪的牛姓妇人,这是又抽了那么门子疯,这十年一遇的财神爷把钱送上门来的,你居然又给推出去了。
粉嫩的江湖新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教诲一般,连着点头说道:“谢谢姐姐教诲了。”
这牛老板虽然说话不客气,但终究是好心肠,这青年在家里的时候却哪有人敢这般跟自己说话。
就算是自己那位霸道的厉害的义兄见到了自己,也都是满脸堆笑,从不敢说半句重话。
牛老板对于姐姐这个称谓不置可否,在撂下一句收好你的钱之后,卸下围裙,又到柜台边的桌子上自斟自饮去了。
吕大壮看了自家老板一眼,那可是最后一点点存货了。
估摸着再这样喝下去,这饭馆里可没酒可卖了。
去年足足洗了半个月酒坛子的店小二吕大壮看了一眼身后的妇人,郁闷道:“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