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那块方巾也就一文钱两块的便宜货色。
但也就是这方巾却是免了俊俏公子哥面污难堪。
对眼前这个穿戴讲究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哥而言,贵吗?
要知道这东安州卖的最贱的橘子,到了地贫的北丰州的大户人家里,价格可至少要翻上二十倍。
富家公子笑着掏了袖袋,他喜欢有趣而且聪明的人。
陈乐遇见的有钱人不少,但是却从没遇见过这般阔气的。
一两银子!
在宁城能干嘛?
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月吃喝用度,足够在在宁城最高档的酒楼来上一桌最上等的酒菜,也足够让你在宁城的燕香楼里搂上一个最漂亮的姑娘为所欲为一个晚上。
而宁城县令年俸也不过才二十五两银子而已。
陈乐偷偷存了三年,省吃俭用的积蓄,也不过才一两四钱银子。
用脚底板想也知道这应是某个名门望族出来游历,从未考量过江湖米贵贱的富家公子。
陈乐觉得自己的财运要来了……
在宁城的东南边,有个极其不显眼的饭馆,开饭馆的是个姓牛的女人,那是个长的娇小,力气却极大,三十出头却还有着六七分姿色的妇人,饭馆不大,而且疏于打理,甚至一开始连个名字都没有,后来严欢那个便宜师傅吃了饭菜没钱付账,最后只能让刚中了举人字写得极好的徒弟严欢写了个四字招牌当作补偿而不了了之。
得名,深巷客栈。
这饭馆虽然破旧逼仄,环境实在说不上好,但那位牛老板要价却从来都不比宁城里最高档的那些饭馆要价低,甚至还略高一些,还有就是自从妇人愤怒的将宁城里那些惦记着自己姿色别有用心的登门客都丢出饭馆以后,这饭馆的生意就一日比一日冷清了。
有时候陈乐也劝,先不说把那本来就不大的饭馆整修一下,至少弄的干净清爽一些。
还有啊,再把那贵的离谱的菜品的价格往下压一压,但那妇人的脾气和她的姓氏一样,压根就不觉得自己卖贵了。
陈乐所说的挣钱的行当之一,就是将一些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商客往这个小破饭馆里面引导。
反正只要那些人在这饭馆里吃饭住宿了,陈乐都能按比例得一些报酬。
也就是杀生不杀熟。
这次陈乐没有费太多的口舌,就将那位极好说话的贵公子带来了这边。
这一路走来,陈乐已经将这深巷客栈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了。
嘿嘿,这进了饭馆,见着了那位脾气极大的妇人,就由不得你了。
那位估摸着少经世事的富家少爷,也没有多少怀疑。
只是跟在后面的严欢,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直用方巾擦汗,心中纳闷:这也是一个真敢说,一个还真敢信。
走了约莫一刻钟余,一行三人才来到这深巷客栈门前,这地方距陈乐和严欢的住处不远,算是宁城中比较偏僻冷清的地段,不过所幸店租不高,否则以牛老板这种经营手段,估摸着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富家少年看着那已经漏风的门板,还有那已经长出青苔的门槛,以及破旧的窗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陈乐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深巷客栈吗?这宁城里面最好的饭馆。”
哪怕陈乐脸皮极厚,也只能含糊至极的说道:“这里的酒菜做的可是极好的。”
富家少年只是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招牌上的四个墨字说道:“真别说,这字写的不错。”
进了屋子,陈乐嚷嚷着来客人了,但姓牛的妇人却没有出来,倒是一个腰间随时都配着一把短柄木剑实则是深巷客栈里打杂年纪比陈乐大不了多少的店小二从里屋走了出来。
那位佩带着木剑的店小二,很会来事的一甩毛巾,用本地调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那本有些秀气的富家少年眼神落在店小二的木剑之上,忽然一拍桌子,故作粗声粗气的说道:“店家,给本少侠来三斤牛肉,再来八两烧酒。”
只听到咔嚓一声。
那张经历了不少岁月的老木桌终于由一位新到江湖的少侠送上了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