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如何啊?”
“张大人,您看如何啊?”
当狄仁杰说完这番话后,全场寂静无比,刹那后爆发出了一阵汹涌的喝彩。
“好!”
“义士说得好!”
“啪啪啪啪!”鼓掌声响个不停。
“去吕州告死他。”
“去长安,王二不要怕,我们帮你出路费。”
“告死这个狗官,让他再和张钱狼狈为奸!”
县令惊出一声冷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告到吕州?告到长安?他简直想都不敢想,万一王二真告上去了,东窗事发,就不是简单几十两银子的事了,自己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堂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帮自家外甥徇私了,可是以前在这公堂之上,自己徇了私,从来没有人能像今天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样把自己扳倒,他深知,滨海县是邻海县,山高皇帝远,这里的民风淳朴,百姓都很老实,而且普遍读过书的不多,十个人里有一个人读书都算是难得,大唐律法自己钻空子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随便一判就行了,可就在今天…
不知不觉,张大人的额头已经流下了长串的汗珠,背心也湿了。
如坐针毡的他赶紧擦了擦汗,恨恨地瞪了下面的外甥一眼,心想,“都是你个该死的东西,天天给你擦屁股,今天撞到南墙了!”
他深知场面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就完蛋了。
好歹自己也是读过书,考过功名的,智商恢复起来的他赶紧又一拍惊堂木。
“这位先生说的是,本案继续审理,不再延期!”
“来人啊,先将张钱拉下去,打十个大板!”
张钱脸色瞬间就跟吃了苍蝇一样,他知道,自己这个舅舅显然要翻脸不认人了。
就在张钱即将挨板子的时候,狄仁杰又是悠悠一声,“慢着。”
县令大人顿时都快疯了。
“又怎么了!”
“县令大人还没说清为何要给张钱十大板呢,不分青红皂白就动刑,大人就不怕落个渎职的罪名吗?”
县令大人听到这里真想哭了,他都想给面前这个不知名男子跪下喊一声壮士饶命了。
我的亲老爷啊,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啊,我叫你一声爹还不行吗?我把座位让开你来审还不行吗?
等等,对了,他到底是谁啊,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一想到这里,县令大人愤怒地拍下了全场最重的一次惊堂木。
在他下半辈子的回忆里,这也是他拍的最后悔的一次惊堂木。
“大胆刁民,既然你懂法,就应该知道这公堂之上说话最讲究先后主次,更讲究身份权属,你从一开始就毫无纪律扰乱公堂,本官大度,一忍再忍,没想到你得寸进尺,我看你无名无姓,既不是座监,又不是状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干预朝廷命官审案,企图以个人之力插手公堂秩序颠倒上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我告诉你,你这叫涉公犯上罪。”
狄仁杰笑了。
狄仁杰没想到面前这个县官居然连涉公犯上罪都知道,说他是个傻憨憨吧,以低级手段和厚脸皮玩弄大唐律法而腆不自知,说他不傻吧,居然连涉公犯上罪都知道,此罪又叫摄公罪,顾名思义,这就是一个帽子罪,很多情况都能给人扣上,就如同千百年来人们耳熟能详的那句话一样,“大胆某某,胆敢以下犯上,是为欺君,拖出去斩了!”
只不过欺君之罪是皇帝专属的,而摄公罪是在庭审时官员们用的。
这条律法一般很少有人用,因为第一、类似的具有差不多效力的罪名和律法还有好几个,比这条更具有公信力,更能服人。
第二、真正犯这个罪的只有少数情形的几类人,比如说吃饱了撑的跑到公堂上骂街的,而且骂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国家和制度这种,又或者是审着审着,忽然冲出来一个人冲到主审官面前不分青红皂白给主审官一耳光的。
综上所述,这位张大人其实不算太傻,只能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小人,一个枉为父母官的昏官。
张大人一看狄仁杰愣在那里不说话,顿时喜上心头,他得意地一声大喝。
“左右,将此人抓起来投入地牢!将他之罪行记于卷宗呈上发落!”
衙役们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县令大人又补了一句,“都聋了吗,此人涉公犯上,已是大犯,还不赶紧抓起来,你们要失职吗!”
衙役们听到失职两个字这才赶紧回过神来,一个个抓着杀威棒和绳勾犹犹豫豫地朝狄仁杰走去。
眼看狄仁杰一言不发就要被衙役们给抓起来了,忽然之间,又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声从堂外炸起。
“慢着!”
老天作证,这两个字简直快成了张大人的条件反射了,再这样多来几回张大人可能都要被吓出心脏病了,他定睛一看,狄仁杰嘴巴根本都没张,顿时有些发怒,这一声又是谁喊的?他娘的有完没完了?
只见说话的人是堂外人群中的小白。
小白一脸得意悠悠地走到了堂前,双手一抱,鼻子一翘。
“张大人,你敢!”
张大人看着面前这个毛都不知道长没长齐的少年,头皮发麻,脑仁心都要炸了,想杀人…
“你个小毛孩子,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白给打断了,紧接着听到了让他这辈子每当回忆起来今天这一幕后就想跳起来抽自己耳光的一句话。
“你不知道他是谁,我知道。”
“竖起耳朵听好了。”
“他是本朝正三品命官,两圣钦点,唐长安大理寺寺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晓的大神探。”
“狄!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