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世华夏神州不同,这里的佛像并非螺发,而是戴着形似毗卢帽的法冠,神色悲悯肃穆,跏趺而坐。
阿迭蜜向佛像跪下合十,闭目低语。
跟在齐墨云身后的比格列与哈拉突两个,面面相觑。
齐墨云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一道出去。
拜塔诗也穿着一件皮甲,身形矫健,英姿飒爽。她瞅着比格列,轻蔑说道:“你也不过就是一个二阶武士,凭什么就能从俘虏营里被放出来?”
比格列臊得满脸通红,羞愧地低下头来。
齐墨云扫了一眼这女孩,兄妹两个显然都是十分的骄傲。
两处人马汇集,休整半日之后,继续向东进发。
敦罗布齐与阿迭忽,一直向齐墨云打听中宁部洲情形。得知北燕皇朝是由来自北仙州等处的游牧部落建立的国家,阿迭忽眼睛亮了起来,低头沉吟不语。
每日所见,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地,一望无际的绿色,缓缓起伏。
阳光洒照大地,留下斑驳的云影。渐渐地,出现了村落和成群的牛羊。
将领们神色凝重起来,遣出更多的斥候,吩咐战士们严加戒备。
他们已经进入了格利部落的领地。
远远地,出现了一队队的骑兵,不紧不慢地伴随着他们。
“为了草地和水源,我们与格利部落之间,已经争斗了百余年。”阿迭蜜告诉齐墨云,“因为王庭的偏袒,我们不得不一直向东面退却。再这么退下去,米瓦河西岸,很快就不会再有我们的帐篷了。”
格利部落的首领格利普洛出现了,他蓄着灰白的胡子,亲自领着一队扈从来见阿迭忽。
两人才相见,他就劈头问道:“我的长子,可汗亲军的万户长,如今还在北陆王国征战,为什么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的军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大汗允准我们返回。”阿迭忽平静地答道,“就是这么回事。”
“呸,懦夫,”格利普洛的小儿子格利萨尼轻蔑地啐了一口,“难怪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只会躲在后面的懦夫!”
阿迭忽没有理会这番挑衅,只紧紧地勒住缰绳:“我们会很快穿过首领的领地,回到自己的家园。我们不会在这里耽搁,首领大可不必担心。”
“我相信你,就像当初相信你的父亲一样。”格利普洛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么,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在扈从们愤怒的目光之中,阿迭忽依然平静:“是的,三天足够了。”
队伍忙碌起来,加快了速度,甚至夜里也在行军,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停下来歇息。
人人疲惫不堪,尤其是那些俘虏们,他们得干最脏和最累的活。收拾包裹,赶马,合羊群。
有时候他们不慎弄丢了几只羊,还会吃上一顿鞭子,骑兵们一边叱骂着,一边不得不掉头去寻找失散的羊儿。
牛和羊都喜欢慢吞吞地边走边啃吃草儿,不时叫唤着,表达对长途跋涉的抗议。
半夜里,人和牲畜都累得筋疲力尽,他们没有再支起帐幕,倒地就睡着了。反正如今已是夏日,没有冻杀人的寒风。
齐墨云席地而坐,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之中,注视着漫天星斗。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阿迭蜜悄悄过来,坐在他的身旁:“明天我们就回到自己的土地啦,大人会在我们这里住上很久吧?”
齐墨云转头瞧着她,远处的篝火,映射着少女秀美的面庞,她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期冀的光。
“中陆和南陆两个王国,其实已经被可汗给打垮了。”齐墨云慢慢说道,“我听说奥根王是一代雄主,可是他的力量远远不及汗国,覆亡是迟早之事。等到大汗将三个王国都消灭了,他就一定会对你们部落下手的,到了那时候,你们又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阿迭蜜面上覆起一片愁云,“这些年,部落的丁口一直没有增加,反而愈来愈少。或许有一天,我们就会被格利部落给吞掉。”
她幽幽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向佛祖祈祷。
平静而宽阔的木瓦河,蜿蜒流淌于碧绿的草地之上。
河岸的两旁,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帐篷,这里是阿迭部落的家园。
留守本部的老将齐克多克,和妇女们一起给战士们献上雪白的酥酪,以纾解远征的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