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帷摇了摇头,似乎很是失望:“就是因为这些袭击看上去毫无意义,甚至很快就被扑灭了,所以才值得深思。想想吧,还有没有什么值得说一说的事情。”
烨眨了眨眼睛,似乎正在认真的思虑。大祭司的话是正确的,如果这些袭击只是为了这样的效果,那么一切都显得太敷衍了。显然,这其中并不存在对方比自己更蠢笨或是更无能的可能,烨是最清楚这一点的。关键是,他应该如何回答才能显得不那么的清楚这一切。
烨缓缓开口,尽量地让自己回答时的语气显得犹豫,仿佛就像他自己犯了错一般:“另外,圣堂的博物馆之前传来消息,它们在晚上受到了袭击,似乎还别劫走了一些馆中的藏品。”
暮帷的眼睛忽然睁开了,虽然语气上仍旧十分的平淡,但显然这件事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哦,这样啊,博物馆里丢了些什么?”
“具上报,有一张面具,还有一些圣堂挂件之类的东西,好像还有一批卷轴。这应该不是一个人能偷走的东西,怀疑是有配合的另一个团伙在行动。不过,好在那些都是仿制的物品,也算不上什么损失。”烨按照调查的结果如实的回答。他突然注意到大祭司的脸色似乎忽然之间变得有些苍白,虽然大祭司昨夜也未必睡的多好,但他的脸上的苍白却似乎有些太过头了。
“一批卷轴,哪里的卷轴?”暮帷撇了一眼烨。
烨仍然如实的回答:“似乎是一些在天幕成立前圣堂中所存下的卷轴,但这些卷轴早已经褪魔处理过了,也没什么作用了。”
“的确有点意思……”暮帷忽然起身了。
烨不禁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他很难得的见到了大祭司眼中迸发着如此炽烈的光芒。不过,大祭司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进来。”
烨看向了房间的门口,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来的人是第二祭司浮木。不过,他的神情憔悴而疲倦。平日的温和从容早已无影无踪,很明显也是整晚都没有休息的样子。
这一夜,虽然没有明确的报告,但是,刺杀审判的对象,活尸袭击,圣堂博物馆被盗窃,这些事情虽然未必很严重,由于大祭司的决断和安排,连夜的派遣处理者,这些事并未对极乐城与圣堂造成多大的实际影响,却实实在在的让极乐城都多少动荡了起来,因为这座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意外的情况了。
但烨却再一次成为了空白的空气,他既不敢也不能开口说什么,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随意的转动。不过,对于这样的角色,他倒是已经非常的习惯了。
“现在,是什么时节了?”暮帷忽然莫名问出了一个谁都知道的问题。不过谁都知道却并不代表谁都能够回答,因为这是大祭司提出的问题。
虽然怎么想,这都是一个十分无聊的平凡问题,但是,站在暮帷身旁的浮木却无比认真,无比诚挚的回答道:“现在,已经是由春转夏的时节了。”
“恩,是个好时间,西边的种子应该已经萌发了,也该去拿回我们的果实了。”暮帷的声音也已经平复了下来,他向浮木点了点头,“浮尘城已经太平的太久了,虽然我们的手现在还伸不到那个地方,但也不能就永远放任不管,你说呢?”
“当然。”浮木的回答很简短,但是言语中却似乎带着些微妙的惊讶。不过,他更惊讶的事还在后头呢。
“记得尽快准备白霜那边的事吧。我现在有些别的事情要做,你先替我去审判庭里看着吧,我会尽快过来的。”暮帷朝着浮木点了点头,“还有,想办法把那边的人接回来吧,那边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安排了。”
“是。”浮木低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暮帷挥了挥手,旁边那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应着他的手势顺利地打开,而这间屋子那应该已经被关紧的门也同样在这一刻毫无征兆的洞开,整个房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通透无比。一阵阵仍然带着些许清凉的风从外边的露台和门外的走廊中吹进了房间,两边的风势都很大,也互不相让,让一些桌上的书本都被吹得卷起了边角,翻开了书页,还让那些散落的纸张挪动了分寸。
大祭司离开的很迅速,等到烨反应过来,抬起头时,大祭司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浮木一个人仍然留在这间屋子里,他甚至不知道大祭司究竟是从哪里离开的。
两边的风也同样吹打在浮木的脸上,但浮木却毫无任何反应的动作,似乎同样有些发懵。
浮木的确也不知道大祭司究竟去了哪里,又究竟是如何离开的。在大祭司面前,浮木也不见得能比烨能高贵几分,在认知上也与稚童无疑。但是,浮木至少有一点要强过烨,他更熟悉更了解大祭司的行径。大祭司走的很匆忙,甚至可以说走的很仓促,浮木还从来没有见过暮帷会对一件即时性事件表露出这般毫无遮掩的急切,甚至可以说是焦急。
大祭司显然遇上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一件要比即将开始的审判,要比他们长久策划的计划更加重要的事情,只是浮木搜尽了自己的知识,却仍然无法得到一个合理的推论。不过浮木也并没有为此而纠结太久,他更在意的,是大祭司的另一个指令。
浮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个指令。
的确有这样一位在浮尘城的存在,这件事本身很复杂,很纠葛,但也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不仅是所谓的陈年旧事,也是应该被埋葬的事情。浮木原以为大祭司早就已经忘记了,他也早已经忘记了。而现在,大祭司重新提起这件事,浮木也立刻把这些已经埋葬入土的记忆重新挖掘了出来。虽然这也不足以让浮木理解暮帷这般命令的本意,也是一件听上去毫无头绪,无从下手的事情。浮木虽然很强大,但是他对此毫无准备,也不知道该如何准备。
浮木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这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太着急的事情,但也让浮木有些担忧。他在房间中看似十分随意地走动着,顺手关上了那扇被大祭司打开的露台落地窗户,然后缓缓地朝着房间的门口走去。
只是浮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与沉重之中,他缓缓走到了这房间的门口,却意外的听到了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