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落榜的举子,都有寻短见的,或投金水河,或跳大孤塔,这事没啥奇怪的。
酒鬼道:“寻短见这事儿就不用通知我了吧?你们大理寺妥善处理一下不就完了吗?”
那知左师爷却着急地道:“死的这四位,可是今天去参如殿试的举子!”
这一句,酒鬼听明白了。
这四个是有特殊身份的人,是马上就要乌鸡变凤凰的人,他们是万万不会自寻短见的。
酒鬼马上就从榻上跳到了地下,并且问:“这几个人是怎么死的?”
左师爷道:“仵作说是中毒而亡!”
酒鬼又问:“你家老爷在什么地方?”
左师爷道:“这个时间段,正陪着圣上殿试呢!”
酒鬼搓着手道:“坏了、坏了,要出大事了!这个消息你通知你家老爷了吗?”
左师爷为难地道:“我哪儿进得去大明宫啊!”
酒鬼提上鞋,对左师爷道:“借你的马一用。”
说完,就飞奔下楼了。
从一品楼到大明宫,酒鬼仅仅用了一刻钟。
酒鬼有自由出入大明宫的腰牌,所以他问明了御考堂的路径,就一路飞奔而去。
今年的殿试,和往年一样,依旧在御考堂内进行。
御考堂是俗称,它的文名,乃是文渊阁。
正东的墙壁之上,悬挂着至圣先师的画像,下面供着瓜果和糕点。
供案之上当然还有一只铜铸的香炉,香炉之内插着三根精制的檀香。
香烟袅袅,正精安神。
考堂十分的阔大,席地摆放着六七十张矮书案,上面纸墨笔砚一应俱全。
张张书案间隔在六尺开外,确保了答题作策之人的内容,不会被其他的人看到。
考堂的正北面,有一个五尺高台,台上摆放着一只龙椅,那是专门为年轻的那位设置的。
五十四名举子,从西侧的厅门鱼贯而入,由南侧一带,走到东面至圣先师的画像下鞠躬行礼。
礼毕,再转至北侧的龙椅丹墀前,再次躬身施礼,最后再到场中的矮书案前跪坐。
这时,殿试才正式拉开大幕。
主考官高声宣布圣上亲选的论题,然后各位考生举子,才正式作答。
今年是年轻的圣上,第一次主持大考,虽然他当太子时,也曾亲莅过这些事务,但感觉毕竟还是有所不同。
如今他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偌大的御考堂内,从全国各地来的精英,感慨良多,他坚信,这些人,就是日后他中兴大天朝的中流砥柱!
父皇留给他的那些老臣,年岁太了且不说,终日沉湎于搞派系,结山头,勾心斗角。
这都是他十分讨厌的,所以他迫切想注入些新鲜的血液,逐渐让那些人退出历史的舞台。
龙椅之上的圣上,这么观察着,思索着。
场中的每一位举子,都在奋笔疾书着。
主考官和监考官们,各自站在不同的位置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每位举子的一举一动。
殿试之上,抄袭别人的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唯一要提防的就是,有人夹带了答案。
总有人自以为能洞察龙意,所以事先备下许多的策论,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他们进大明宫之时,已经被搜过身了。但夹带的方式层出不穷,保不齐还有一两尾漏网之鱼。所以这些监考们,都睁大了双眼。
这一试,只考策论,就是圣上提出一个主张,所有的举子依据这个主张,旁证博引,来阐述自己的见解和方略,最后由主考官和圣上一道,评定出前三名,分别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这三个人有披红挂彩,入金殿和圣上一道夜宴的特权。
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有骑上高头大马,巡游长安全城的礼遇。
天下的读书人,十年寒窗,历尽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这三个名次。
因为只有这三个名次,才能让他们扬眉吐气。
这五十四人的考试,进行的很顺利,举子们已经沉浸到了治国安帮的想象中了。
年轻圣上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个一个地扫过,他在给他们相面,看看哪个会是未来自己的左膀右臂。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张已经不年轻了的面孔。
这张脸上,写满了沧桑,他是这五十四个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
年轻的圣上,都有些同情他了,有道是出名要趁早,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和年轻人一道征战考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恰巧,这时,那个老举子也停下了笔,向他这边望来。
有那么一瞬,两道目光交织到一处,那个人的目光中,带着凛凛的寒意,让年轻的圣上心头一沉,心道:怎么还有如此仇视朕的人?好看hakan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