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菲独自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闭眼回想着今日所见。 由秦展鹏不过多在孟府走动一些便已遭秦蔚云猜忌看来,秦蔚云不待见秦展鹏是铁定的,但那凌玉燕的姐姐不是当朝第一妃么?为何凌玉燕入宫皇帝并没有和她言语家常? 甚至连贵妃凌玉灵都没有召见她,难道凌家并不如外面所流传一般势大? 想来也的确应该如此,历朝哪个皇帝愿意看到当朝有哪家独大的? 若真独大,烈火烹油之下,离灭亡也就不远了。那皇帝一眼看去,便知不是个能糊弄的。 还有秦展鹏,他的态度也有待商酌啊!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对秦蔚云的病情是非常了解的,虽表面上装出一副担忧急切的模样,但那眼神中所含冷冽的一瞬间,让孟菲菲忍不住怀疑皇帝的病有极大可能和他脱不了关系! 真真一笔烂帐! “侧妃这里倒是清静,住得还习惯么?” 孟菲菲回了王府后,在环儿的服侍下泡完药汤,用了滋补药膳,随意着了一身白色单衣,披散着还有些湿的黑发懒懒靠在贵妃椅上拿着医术翻阅。 内院因她的要求,除了她们主仆之外并没有其他仆从,外院也只得两个年龄三十多岁的仆妇,因为都是家生子,她也知道定是不能为自己所用,所以倒是不做多余理会,只让她们看看门做些粗活之类,这时突然听到秦展鹏的声音她心里很是不悦,微微蹙眉,身子不动,只淡淡扫了他一眼。 “如果这里没有多余的人会更清静,不知王爷来此有何见教?”意思就是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秦展鹏半点都不见外,淡淡一笑,惬意坐在孟菲菲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温声道:“你的头发还在滴水,怎不让环儿给你擦干?身子本就不好,怎如此不知爱惜自个儿。” 温润含笑,极自然的拿起旁边一条柔软棉布径直往孟菲菲的头发捂去。 “别!”孟菲菲连忙从贵妃椅上蹦踏起来,将手中的医书一扔,拿过秦展鹏手里的棉巾随意擦起头发,冷冷嘲讽道:“我的身子还没娇贵到需要王爷亲自呵护,实在承受不起啊!” “还在为新婚之夜的事和我怄气?不是在父皇面前说能嫁给我是你的三生福报么?难道你在欺君?” 秦展鹏的笑意似乎有些挂不住,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里不舒坦,语气中第一次对孟菲菲含了淡淡的讥讽,随手拿起孟菲菲扔下的医书翻了几页,眉峰微拢,疑惑道:“侧妃什么时候喜欢上看这些书籍了?” “三生福报我已经遭报了,在新婚之夜!”孟菲菲冷冷怼道:“至于我喜欢看什么样的书籍,想来王爷也是向来不知的。” “你这是有怨了。”秦展鹏心里的郁气倏然消失,突然笑了,本就极为俊美的脸庞因这灿烂一笑,使得傍晚光线有些黯淡的房间,在那瞬间,似乎都变得明亮了几分。 有怨就说明有情,看来她虽然失忆,但对于曾经付出的感情还是没完全消失。知道这一点,秦展鹏的内心突然升起一丝不甚明了的开心。 秦展鹏自孟菲菲在大殿上和秦蔚云那一番对话后,他一直都隐隐觉得自己以前实在太小看她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冷漠中毫不掩饰对他的讥讽不屑,但当他在遭遇秦蔚云的猜忌时又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他开解,那笑吟吟羞怯怯的小儿女情怀下却又有种坦然大度的雍容睿智。 她嘴里虽说着什么初见天颜令她忐忑激昂神思恍惚,但他明显从她的身姿态度中看出她并没有丝毫忐忑激昂来! 皇上看不出并不代表他秦展鹏也看不出! 毕竟这二十天来,他对于她的了解虽不敢说有十分,但六分是绝对有的,他骗得了皇上,但绝骗不了他! 但不管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终究在大殿之上她是站在他这边的。 这,就够了! 孟菲菲见他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事,暗笑思忖,我虽不知你究竟想干什么,但看你神情,似乎一切都在向你希望的方向发展所以很开心么? 那就让你多开心一些也无所谓! “我的确有怨,这口怨气若不出,我终身意难平!可是你的王妃我惹不起,难安难平都不敢有丝毫意动,只希望你离我远点,大家都能落个清静。” “躲不是办法,你如今是我的侧妃,你们和睦,王府才能真正安宁清静。今日见了父皇,想来她以后不会也不敢再找你麻烦,只要你明早去给她斟杯茶请个安,以后便好相处了。” 秦展鹏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扯了扯袖口,脸上的笑容甚是温暖醉人。 孟菲菲看着他扯袖口的动作,嘴角也跟着扯了扯,她相信自己的观察,他每次有这个动作,就定是在算计着什么,本来依她最初的想法,是尽早找机会和他说清楚,她知道他的算计,以后会和他一起算计,全力帮他达成他要的目的,唯一的要求就是自由。 但如今计划有变,谁能想到第一次逛街就能逛到个师傅也有机会习武呢?况且后事充满变数,连林筱之都不知究竟能不能成功,若不成,她把自己的想法都漏了,谁知他以后会不会找机会为难孟逸韧?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不过都不足以令她变色。 孟菲菲嫣然一笑,懒懒地坐回贵妃椅上,抬起白玉般的皓腕,慢条斯理地侧头擦拭头发,半响方道:“好,我会去斟茶请安,不过不是明天,而是两个月后。” 随意丢掉棉巾,微微眯起黑眸看着秦展鹏有些微变的神色,笑得像只狐狸。 两个月后,如果她还在这里,那的确该去斟茶请安了,只是不知到时凌玉燕有没有那个福气消受?! 秦展鹏对于孟菲菲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转圜不过来,依他这些日子对她的观察,她绝不是个会给凌玉燕斟茶请安的性子,这点从她今日回府见了凌玉燕后便一直冷嘲热讽毫无恭谨的态度就能完全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