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当天,裴长远未到四更天就起来了,尽管很想亲眼盯着没出息的儿子比试,但也只能收拾起行装。
裴铭万分不舍,“就不能再等几个时辰吗?”
裴长远穿上铠甲,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军令如山,一刻也不能拖延的,为父保家卫国,你们才能安居乐业,只是……怕你被欺负。”
裴铭知道他说的是薛庭藉,“女儿可不是软柿子,父亲放心吧。”
当年裴长远死在西边,这次北上应该不会出事,可她还是放心不下,一直送到宫城前也舍不得回去。
此时离天亮尚早,看到父亲的身影隐于宫门之后,裴铭站在夜色中,想着上一世未能为父亲守孝的遗憾,太过沉浸,竟没察觉到身后来者。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肩上被搭上了一条厚重的披风,薛庭藉的声音难得的沉静浑厚,“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不成想为她系好披风的手,竟然被裴铭握住。
上一世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她和薛庭藉正在北地,回不了皇城,连磕个头都做不到,唯有他一直陪着,那也是他最后的温柔了。
薛庭藉以为她是舍不得裴将军,壮起胆子,顺势虚虚地抱住她,没想到她不仅没推开他,反而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黎明前的时刻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候,裴铭一时忘记了早已时过境迁,习惯地与他相依偎。
可很快,她就回过了神来。
薛庭藉本就没有触碰她太多,轻易就能被推开,朦胧天色中,仿佛看到了她的星星泪光。
“抱歉,并非有意轻薄。”他说。
他此时的温柔让裴铭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是臣女失仪了,殿下怎么会在这?”
原来是因为今日会试,众皇子要入宫听从皇帝教导,但凡入宫,薛庭藉总是第一个到的。
“时辰还早,我先送你回府吧。”
裴铭无心应付他,答道自己回去就好,又想起身上的披风,刚要解开,薛庭藉就按住了她的手。
他问,她是不是讨厌他,不想见到他。
“裴将军离开能让你如此感伤,是因为你害怕面对我吗?我……不想让你怕我的。”
裴铭无言,私心想多贪恋这一会儿的温情,半晌笑了笑,“那要是臣女不怕您,殿下可不能怪臣女冒犯。”
气了这么多天的薛庭藉终于开心了,催促她回去,那披风以后他再去讨。
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宫墙下的隐蔽角落里,一个小太监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默默退回到黑暗中……398398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