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满意把一只筷子塞到另一只手上，然后伸出空出来的那只手，去触碰这道奇异的水门，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不知它究竟是柔软的液态，还是虚渺的固态，抑或是弹润的气态？这触感凉如薄荷，像天地被清洗成空那般清新。常满意手上微微一用力，门，真的开了。

他以为他会看到一片草地，或者几座飘渺的山影，又或者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甚至有可能看到守门的妖怪，或者灵兽。但实际上，他看到的是一团茫茫的雾气。常满意站在门口，愣住了。他突然感到一种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儿子！你还能听见妈的声音吗？”

“能。”

“嗯，很好。在你即将离家，去另外一个世界学本领之前，妈要送你一段临别赠言。嗯嗯！”胖兔仙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虽然现在我是一只兔子的模样，我仍然是你的妈妈。但是既然我已经暴露了身份，今后，我就没有什么好装的了！准备好，回来的时候拥抱一个彪悍的妈妈吧！现在，勇敢地迈开脚步，勇敢地朝前走吧！”

“呃……”常满意下眼皮又开始痉挛了。

“啊！”白泽的声音这时候也响起来，“儿子，既然你妈妈送了你一段临别赠言，那爸爸也送你一段临别……”

“哦！妈还得告诉你，你的摆渡船，在1号码头，当然这个你的入学邀书上写得也很清楚！”

摆渡船？还有摆渡船？常满意完全懵懵懂懂。

“……那我继续说哈。儿子，爸爸也送你一段临别赠言。儿子呀，爸爸呢……嗯，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呀，不要太……”

砰！一只湿淋淋的兔脚猛地踹在常满意的屁股上！爸爸的声音一下子断了！

常满意发现自己突然间已大头朝下落入茫茫的雾气里，整个身体开始急速旋转，耳边是怪异的风声，但是远远地，还能听见妈妈训斥爸爸的声音飘忽着传来：“你还啰嗦个什么劲！”

妈妈的声音最终也消失不见了。常满意在临门一脚中开始了他的异界求学之旅。他的一只手里，一直紧紧地握着那双筷子。

……

窗外天色渐亮，给地板上那24个空空如也的碗投下一片温润美好的光，一只胖兔和一只白兽呆呆地盯着它们，还有常满意在掉进水门的一刻甩丢下来的一只拖鞋。

“唉，”胖兔仙突然叹了口气，“我有点难受呢。十二年了，他还从没出过这么远的远门。”

“没事，小仙，虽然是异界，咱们还可以给儿子写信，异界传书嘛！”

“那倒是。”

“小仙，昨晚你反应真快。”

“哼哼。”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真的信了你编的那个身世故事？”

“那是当然，你没看见他那个欢天喜地的样子吗？”

“咱们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他比较好？”

胖兔仙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孩子平时看不出什么，但骨子里有一股热血，像他那个亲妈。现在告诉他，我怕他会一时冲动。等他再锤炼、锤炼，多长些本事，再告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