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白真正明白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一瞬,来自梭罗河的流浪者度白,知道他一生要追随的是谁。
贝墩人双腿夹着马肚,齐齐调头,一次又一次包围瑀泰。
血浆迷糊双眼的悠格团长擦擦眼睛,又再擦擦,看清了前来救他的是何许人。他和度白一样根本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度白的半截鱼叉拖在雪地上,划出一条深深浅浅的雪痕,他一直看着少年瑀泰,目光从最初的惊讶、惊奇,眼睛瞳孔无限扩大,到后来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一丝恐惧,五味俱陈。然后,他记起了他的使命,重新高举起半截鱼叉,嗷嗷大叫着冲向那些包围瑀泰的贝墩人。
战斗很快结束,滩涂地白雪变成黑褐色,到处是尸体和残肢断臂,冷凝冻结的血块。
端坐在褐色儿马上的少年瑀泰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婉颜君上,神情如同刚看了一场好玩的游戏,皮笑肉不笑,态度轻狂轻佻,“据说湖岸卫队是贝墩骑兵中最差劲的,你们居然连湖岸卫队都搞不掂?悠格团长,你真的不是带着你们的白痴君上来送死的吗?!这么差劲,搞什么武卫团,不如说是流氓团也罢了。”
婉颜美丽的脸先苍白无色再添红晕,虽极是妩媚却也极度尴尬。
拄着龙泉剑喘息的悠格团长脸色黛黑。
度白跳下黑马,冲到瑀泰面前牵他的马缰,一脸仰慕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瑀泰,兴奋难抑,“瑀泰阿兄,我是阿黛最好的朋友,我们一直最好,真的,阿黛最善良,最大度,我们以后也是好朋友对不对?”
少年瑀泰对度白的话听而不闻,一双狐媚的眼角拉长,慢慢绽入嘲讽笑意,只是直直地盯着悠格团长,“怎么,悠格团长连个谢字都不愿意说吗?这么不懂礼貌?或者宁肯你们的白痴君上被贝墩人抓去脱了衣衫游街受侮辱?还是被卖入闪电港妓院供整个南蜀男人赏玩?”
悠格团长喘着粗气。向一个来历不明的小流氓低头,这是折辱他。但是情势不由人,何况瑀泰也的确救了他们。他艰难地拄着剑,单膝下跪,以残疾的左手抚胸,缓缓低头:“我,南蜀追风黑骑武卫团悠格,和我们婉颜君上,感谢救命大恩……”
“悠格团长,你没有资格代表你们君上说话。”瑀泰还端坐儿马上,手中将滴血长剑转着玩儿,睥睨着婉颜。
辰溢吸口气,也单膝跪下,见婉颜兀直高傲地站立,便悄悄扯扯她斗篷。婉颜鼻孔朝天,倨傲之容:“我是南蜀最高贵的君上”
“是啊你很高贵,或许在闪电港会被卖出符合你高贵的价钱……”瑀泰嘲笑道。
“瑀泰,就算你救了我们的命,你也不能侮辱我们的君上。”辰溢艰难地站起来,站直身子,尊严地挑战瑀泰,伸出剑刃卷边的长剑:“我愿意为保卫君上的名誉与你决斗。”
“你?就好好陪着你们君上玩过家家吧。”瑀泰翻身跳下儿马,二指挑开辰溢的长剑,也不再理睬还在给他下跪致谢的悠格团长,拿剑尖在婉颜红红白白的小脸前晃来晃去,调戏道,“你是南蜀最高贵的君上,你的那些臣属没有教会你礼貌吗?都不知道对你的救命恩人道谢?!”
“礼貌是给值得尊敬的人,而不是”婉颜愤怒啐他一口,唾沫飞到瑀泰胸前,“你算个什么东西?!”